李子的味道

李子，很大众的夏季水果，在川东北一带，房前屋后、溪水崖边、路旁、田埂都会自由散漫地生长着李子树。春天来临，李子花盛开，虽然没有桃花的娇艳，也会一簇簇地浓烈地渲染着春天的枝头，白如云，灿如雪。等枝头由白变绿的时候，在那些嫩绿里就有一粒粒的绿钻石，我会三天两头地看着李子的生长，看着李子由绿钻石变成绿珍珠再变成绿玛瑙。我幻想着李子的味道，“青涩”这个词应该是我理解得最为透彻的词语，那是因为我小时候用嘴巴尝出了这个词的味道和实际意义。当第一声蝉鸣的时候，李子就开始熟了。这时的李子饱吸了春天的阳光，周身覆盖着一层白色的霜膜，咬一口，皮薄肉厚、酸甜多汁、口感清脆。在炎热的夏季，这是最爽口的酸甜。要我说，夏天的味道其实就是李子熟了的味道。

农村成长的孩子大都有过偷桃摘李的行为，我也一样。那一年，李子成熟的季节，我去邻村的蒋家湾偷摘李子，还没等我走拢李子树，睡在李子树下树荫里的大黄狗发现了我。我和狗的目光对视以后，那条狗在无声无息中向我龇牙咧嘴，我害怕极了。这种“阴死狗”咬人总是很凶的，它并没有向我吠叫，而是直接起身向我追来，我惊慌失措地往回跑，因速度太快，在转弯处愣是直接跳进了堰塘。后来，我认识了一个网名叫金水木的中文教授，教授治学严谨，我写下的文章都会认真阅读，并且会真诚地指出存在的问题。教授既是我的良师，也是我的益友。我被狗咬的事情居然被教授算了出来，我对教授佩服得五体投地。和教授接触多了，就知道教授给人算命时，多半都会测算出被狗咬过的的那些事情。原来教授和我一样，都有农村生活的经历，凭着对农村生活的了解，算出被狗咬过的事，那就有相当的准确性。教授并不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一个喜欢文学的人对生活有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洞悉。

我在农村生活的时候，人多地少。耕地主要是用来生产粮食。没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不会有对饥饿的真正理解。前些天与儿子交流，儿子说：“在农村，随便利用田边地角种些果蔬，也不至于饿肚皮。”儿子对那段历史缺乏了解，在那个年代，粮食的产量极低，而且并不是农民想种什么就能种什么，种粮食的土地就不能用做其它生产。我在农村生活过，就知道在良田周围很少允许树的存在。因为一棵树的树冠会遮蔽周围的农田，被树冠遮蔽的农田，粮食作物就长不好。因此，我的老家由于地势相对平坦，果树并不是很多，我们小时候想要饱餐酸甜可口的李子，就要带上钱去邻乡葫芦潭的山上“背”李子。背李子是很快乐的事，就是自己去采摘，李树的主人也十分大方，可以让采摘的人随便吃一肚子。那时李子也就几分钱一斤，有些有经济头脑的人就低买高卖，贩一些李子用辛苦赚取一点价差。

在达州通川，环凤脆李己经做成了响当当的本土农业品牌，而我更想念袁家坪的李子。在袁家坪我有一个相识多年的袁大哥。袁大哥是一个敦厚、质朴、实诚的农民，我和袁大哥相识是在很多年前，那时他用两轮摩托车从袁家坪驮运李子进城售买，在肖公庙路段因装载问题，有一筐李子散落了一地，在袁大哥极度无助的时候，恰逢我巡逻经过。我先是帮助袁大哥对李子重新进行装载，然后指出了违反装载规定存在的安全隐患，一旦发生事故又得不偿失的后果。我责令袁大哥立即消除安全隐患，分两次运送。可这样一来，我又只有在路边帮袁大哥看护剩下的李子。可能是在工作中多了一点服务的热情，袁大哥成了我不经常联系的好朋友。自我们相识的那一年起，袁大哥在李子成熟的季节总会想方设法为我送来几斤他自家种的李子。前几天，袁大哥又给我打来电话，邀我去袁家坪他家里采摘李子。我在电话里问了一下袁大哥今年的收成，袁大哥告诉我：今年是李子的丰年，可以说枝头真是硕果累累。正因为李子结得太多太繁，造成李子果型小、卖相差、价格低。加之前几日持续高温天气，李子成熟得快，在枝头就因熟透而软了，青脆的口感就差一些。今年的李子多得甚至有些烂市。

听了袁大哥的诉说，我有些替袁大哥着急。尽管现代农业有科技支撑，但农业依然还有靠天吃饭的因素。因儿子是一个有思想的青年，我把他培养成了一个工作在基层的农业人才，儿子的工作就是与农业、农村、农民打交道。而我想告诉儿子的是：沉下去，对土地要深怀感情，对农村要深怀感情，对农民要深怀感情。用自己所学让农村越变越美，最好是用科技手段让李子这些水果能年年丰产，口感又霸道，嘿嘿！

下班回家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告诉我，说我大哥又给我送来了李子。我知道，肯定又是袁大哥给我送来的硕果。

袁家坪，一个虽然就在城郊，但我至今没有去过一次的地方。我想，袁家坪应该是青山环抱美丽富饶的小山村。那里的李子个大皮簿、味道沁甜。那味道，值得我用一生去回味。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