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腊八饭

文／胡兆兵

每到腊月，就想起小时候母亲做的腊八饭。

腊月初八，在母亲的观念里，虽然比不上春节、中秋那样热闹隆重，但也算是一个讲究仪式的小节日。母亲很重视这一天，吃了腊八饭，就意味着过年拉开了序幕。

不同于那些花里胡哨的腊八粥，母亲做腊八饭只选两样原料——腊肉和糯米。腊肉，是我们家喂养的黑毛土猪肉，把兼肥带瘦的肉洗净，切成比筷子头稍大的颗粒。糯米，是自家种的圆壳糯米。母亲做的腊八饭，其实就是焖锅饭，食物和水的比例，盐的多少，火候大小，时间长短，全凭经验掌握。

简单地道的食材，往往需要用心烹饪，这一点在母亲做腊八饭的过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火苗在灶膛里欢快地跳跃，糯米、腊肉和水在锅中亲切相拥。母亲随时关注着锅里的情况，仿佛她不是在做饭，而是在做一件工艺品。水化作蒸汽袅袅散去得差不多了，锅里此起彼伏的气泡像是初春探出头的嫩芽，母亲此时会把火控制得小一点，慢慢地煨，这是一个需要耐心的过程，因为既要煨出锅巴，又不能让锅巴带一点糊味。如果是哥哥或姐姐在烧火，母亲此刻就会把他们支开，亲自坐镇，生怕孩子们毛手毛脚耽误了一锅美食。

终于，空气中弥漫着腊肉和糯米饭的香味，成功地勾起了一家人的食欲。孩子们早早地把碗搁在灶台上，父亲则兴奋地奔向他的酒罐。母亲如释重负，面容舒展开来，眼含浅浅笑意。本来我一直不喜欢吃糯性食品，比如糍粑、汤圆、粽子，吃了会反胃，但是母亲做的腊八饭，香咸合一，油而不腻，软硬适中，我要吃满满两大碗，真正的好吃看得见！特别是那金黄色的锅巴，更是我们的至爱，嚼在口中，喷喷香。当然，在父亲眼中，锅巴和酒，犹如久未谋面的故人，兴之所至，抿一口酒，再掰一块锅巴入口，眼睛微闭，一脸惬意。只是，腊八饭好吃，锅儿难洗，又得辛苦母亲一番洗洗涮涮了。

母亲做的腊八饭，就这样让腊月初八这一天深深地烙在我们的童年记忆中，愈久弥香。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