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敬酒记

文/刘秀品

5月5日，开江县31位刘姓人员，自驾千余公里，出席“湘北民俗文化园·刘氏仲二公总祠”落成典礼。次日晚，主办方设宴专门欢迎“下川东”的开江、开州、奉节、云阳、巫山等地的亲友，坐了12桌。

举办方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酒辞后，酒过三巡，开始各桌轮番敬酒。

不是冲壳子，对于酒桌上的那一套，我不算精通，但至少也是粗通。年轻那阵，我是“斤把不萎”的好酒之徒，中午喝一斤，晚上还要来八两，不但能喝，而且能闹，是远近闻名的“酒桌好战分子”，还曾不知天高地厚，为达城南外的“好吃街”写过一篇短赋，赋名就叫《好吃街赋》，刻于石，嵌入墙，为好吃好喝推波助澜。赋中的“只吃不说是哑巴，只说不吃是傻瓜，又吃又说美食家”几句话，曾在四川新闻界一定范围内流传，同行见面，只要一端杯子，或有人说“只吃不说是哑巴”，或有人接“只说不吃是傻瓜”，或有人续“我们要当又吃又说的美食家，快把酒儿倒满！”拿我调侃开涮。但这次坐在宴席上，我既喝不起来，也“闹”不起来。喝不起来好理解——年事已高，高血糖加上高血压，在酒桌上再不敢像年轻时那样放肆。如果一身的病还“十桌闹酒，九桌有我”，那是自寻短路。而闹不起来的原因更清楚——论辈分，上有比我高四辈的大佬，见面得喊“活祖宗”，我没有资格发言：论财产，我虽有房子住，有退休工资领，可与那些富裕的宗亲比，我自然无话可说。既然无话可说，也就只好“不说”。我当哑巴，一桌人都当哑巴。其他地区的人挨桌敬酒热火朝天，我们这桌竟鸦雀无声。

总当“哑巴”也不是办法，挨着我坐的刘齐钦悄悄对我耳语：“满满（叔叔），我们只坐着吃菜不行啊，该到别的桌敬敬酒嘛。”刘齐钦既是我的远房侄儿，也是开江县沙坝“刘老头酒厂”的老板，我们一起上小学，一起参军，这次又一起赴岳阳寻根问祖。

“有必要到别的桌去敬酒吗？”

“有必要。这次到岳阳，我们路程最远，来的人最多，出的钱也不少……”

“敬酒以什么方式？”我觉得刘齐钦说得很在理。开江是原“下川东”离岳阳最远的地方，31人的代表团也是“下川东”人数最多的，建仲二公刘氏总祠捐资，开江刘氏族人捐资11余万元。我们其他方面都没落后，为什么在酒桌上要逊人一筹呢？

“这样办——你、我，加上刘修平满满，我们一起去敬酒。他们那些敬酒的，别的方面比我们强，年龄上肯定比不过我们。”刘齐钦很有信心。

“是个好主意！”刘修平老哥子是这次参加刘氏总祠落成庆典3000多人中年龄最大的，整整90岁，早成“明星”，我和刘齐钦也年近八十，寿登耄耋，白发苍苍。三人年龄相加，恰巧250岁。其他桌来敬酒的，或是超级大款，或是长发美女，或是“活祖宗”，但像我们这样清一色的“白头发老汉”，是个“特殊群体”。特殊体现个性，个性彰显美。

“我们三人是开江县的‘二百五’敬酒团，刘修平90岁，刘齐钦和我都80岁，我们三人加起来正好250岁，给大家敬杯酒。”因为我说话嗓门大，敬酒团由我“领衔”，“自报家门”时“脑筋急转弯”，脱口来了个“二百五敬酒团”，引得桌上阵阵欢呼，声声惊叹。欢呼“二百五”这个奇异的名称，惊叹敬酒人如此高寿。

“二百五”本来是一个贬义词，表示不识数，缺心眼，傻乎乎，做事不靠谱，可经我们这样“一组合”，“二百五”有了新意，成褒义词了。三个人的平均寿命已超过中国男人当前的平均寿命期望值，如此“长寿”，这至少可以说明，我们三个老男人的身体都勉强说得过去，即使有点毛病，也是正常不过的所谓“老年病”，离“高烟囱”尚有一段距离，根本用不着为将要面对的死神而提心吊胆。如果身体差火，病病殃殃，咳咳吐吐，别说敢一桌挨一桌地给这么多人碰杯，就是用一天时间从四川开江千里奔赴到湖南岳阳，弄不好也要将一把老骨头抖散架！“官大不如身体好，钱多不如寿命长”，他们的惊叹，既是对岳阳开江刘氏家族优良遗传基因的赞美，也是对现代美好生活表示祝福！

“我来替你们斟酒。你们三个是‘二百五’，我只算五，加起来二百五十五。”不知从哪桌开始，刘齐兵拱了进来，自愿当起了“斟酒师”。刘齐兵在开江县城打拼，生性活跃，脑瓜灵敏，待人热情，而且还很能整几杯。这一下，碰杯的人有了，斟酒的人也有了，老少一搭配，“二百五”敬酒团的“明星效应”进一步突显，走到哪一桌，哪一桌都是笑声朗朗，“喝酒高潮”迭起。

年近八旬，历经酒席多多，碰过杯的人更是难以计数，唯有这次参加的“二百五”敬酒团，让人格外地感慨良久，激情难抑，在此略记。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