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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五月

发布时间:2023-05-17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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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郝富成

文/山溪


五月的乡村,初夏的风为大地换上了新装,白云飘移,水是清的,草是绿的,牛羊在山坡上欢快地啃食着青草,几只白鹭在牛背上扑棱着翅膀跳来跳去,一声声“豌豆苞谷”的啼叫柔情绵长,在山野间回荡。


在儿时的记忆里,山乡的五月总是那么繁忙。那时是大集体生产,大人们忙着出工挣工分,早出晚归,家中的一切杂事,诸如煮饭、喂猪、喂牛等,就交由我们一帮小孩子来完成。于是乎,年长的大哥,便煞有介事地安排弟兄姊妹做事:老二生火煮饭,老三推米磨面,老四上坡割草喂牛。相互分工合作,目的是要把家务事做好,免得挨骂受气遭父母埋怨。


自然,上坡割草比在家煮饭要轻松自在得多。然而,在土地承包未下户前,人们四处开荒种粮,根本没有野草生长繁殖的地方,并且家家都养了一头牛耕田种地,一到农忙时节,山坡野地到处都是背着背篼割草的小孩。可四野光秃秃的一片,要想割满一背篼牛草却非易事,至少要翻几匹梁、越几道沟,很是费工夫,稍一疏忽打“玩逛”,背篼就会装不满。为避免受父母的责罚,我们便在背篼内打洞做“空心”,以此蒙混过关。


每逢红五月农忙时节,学校都要放几天农忙假,让学生回家协助父母干活,收假后还得向老师交一篇“农忙假见闻”之类的作文。假期里除背着背篼去割草和做一些家务活外,一有闲时,便会去收割后的麦地里,捡拾遗落的麦穗,拿回家后用手搓掉麦壳晾晒,一季下来也能拾掇个十斤八斤,不但能得到父母的夸奖,打磨成面后,还能调剂一家人的生活。


每年的四五月份,雨水特别多,也特别密,山梁上的石骨子地里,便会长出一些像木耳一样的东西,我们把它叫做“地木耳”,用盐水浸泡去沙后,放上油盐姜蒜在锅里一炒,吃起来香脆可口,别有一番风味。


那时,个别生产队还饲养了成百上千只鸭子,安排几名精明能干的社员负责饲养,并打制了鸭儿棚子,供放鸭人夜晚住宿,我们习惯性地称之为“放扑鸭儿”。由于粮食金贵,一年四季都靠去野外觅食,除吃虫虫草草外,鸭子最爱吃的就是生长在石骨子岩壁上的旱螺蛳。我们一帮小孩便提着竹笆篓,攀岩爬坎去捡拾这些螺蛳,卖给鸭儿棚子,虽然一斤只卖两分钱,但积少成多,一年下来,也能凑个一块两块的整数。这对于儿时的我们来说,也算是一笔天文数字了,而关键是这些钱不受大人管束,可以自由支配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记忆里,每当初夏来临,时晴时雨的气候频繁交替,如果天气突然暴热,便是下雨前的征兆。到了晚上,我们一帮小孩便会邀约一起去抓“火把黄鳝”。放学回家,我们会提前准备捉黄鳝的物什:先是把竹子划成一米长、三指宽的竹板,用刀在竹板前端划出齿轮状的小口子,然后把两个竹板一合,在中间钻个眼,用铁丝连接,就成了夹鳝鱼的夹子;再用一根小竹筒灌上煤油,把草纸搓成条状做灯捻,一支火把就做好了,吃罢晚饭,便挽起裤腿,打着火把,带着竹夹到水田里捉起鳝鱼来。往往在下暴雨的前几个小时,因为缺氧,鳝鱼就会从洞里爬出来,躺在泥面上透气,这时用竹夹轻轻一夹,鳝鱼就被装进了笆篓。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捉个三五斤,拿回家开膛剖肚去骨,从泡菜缸里抓一把泡椒切成丝,放在锅里和鳝鱼一起爆炒,不放任何佐料,吃起来味道还蛮香的。在米饭都吃不饱的年月里,能吃上泡椒炒鳝鱼,可算得上是难得的“打牙祭”。


在以“粮食为纲”的年代,只要红五月一到,遍地的大麦、小麦和油菜,金黄耀眼,十分壮观。小春粮食收割后,又立马种上大春作物,几天太阳一晒,几场雨一下,田地里的禾苗一个劲地疯长。眨眼间,山绿了,水清了,壮美秀丽的乡村风景便呈现在人们面前。然而,一段时期因农村外出务工人员增多,家中留守的都是老人和儿童,种粮食的少了,成片撂荒的土地多了起来。每年大春稻谷收获之后,除部分农民栽种了一些油菜和蔬菜外,绝大多数田地因无人耕种而长满了荒草和杂木。养牛的农户也越来越少,已很难看见放牛割草的小儿郎了。


近年来,随着国家对基本农田的保护和对农业投入的加大,极大地激发了农民的种粮积极性,不少在外务工的农民纷纷回乡创业,成百上千亩流转土地种植粮食作物。同时,为增加村集体收入,每个建制村合作经济组织都成立了劳务公司,将无人耕种的撂荒田地统一开垦出来,种上了粮食作物,使昔日杂草丛生的田地染上了一层新绿。


如今,五月的乡村一片火红,再现了当年的繁忙景象——收割机、耕田机在田地里来回穿梭,“噗噗噗”的机器轰鸣声回响在广袤的山坳沟壑,收获着金黄,播种着新绿,荒芜沉寂的乡村又焕发了蓬勃生机。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