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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汉摆龙门阵

发布时间:2023-04-04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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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郝富成

文/朱全森

一、故事的体裁及源流


前段时间,搜索枯肠,写了“洪水朝天”“玉皇大帝姓张”“孟婆开茶馆”几则玄乎其玄的龙门阵,几位老师看了草稿,硬要我先说说龙门阵在文学领域的体裁及其源流。这是个大课题,对我说来也是道难题,实在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他们“逼牯牛生儿”,不写就是瞧不起朋友。我只好勉为其难,胡诌几段,说走了题请不要追责。


龙门阵题材包罗万象,古的今的、真的假的、文的武的、荤的素的,有人说是草根文化、山寨文学,似乎是餐桌上的凉菜拼盘、热菜杂烩,一是凑足食品份额,二是调节食客口味。几经思索,其说不甚确切。前些年,有本名为《龙门阵》的刊物,或订购,或零售,有一定市场。还有一本很受读者喜欢的刊物叫《故事会》,故事说古,也道今。顾名思义,《故事会》也许是故事①集锦,故事汇辑。


泱泱大中华,悠悠五千年,诞生了不胜枚举的经典文学巨著、民俗文化、民族艺术,其中不乏惊天动地脍炙人口的故事。有资料说,文学艺术是用语言、文字、绘画、情态形象地反映社会生活、社会斗争,以及再现历史。


达州人把讲故事叫“摆龙门阵”,其内容有经史子集中可圈可点的阳春白雪,也不乏古今小说②、民间百姓生活琐事的下里巴人。另有个别人把社会上的奇闻轶事添枝带叶、添盐加醋渲染得玄乎其玄,令人似信非信的龙门阵叫“扯南山网”;还有个别人捕风捉影,把一些世间言情讪笑、男浪女荡、带有低级趣味的逸事生拉活扯在一起,叫做“摆胯胯(垮垮)龙门阵”。


人生在世,总是求其所乐,避其所苦。几个月的婴孩,被大人逗笑了,大人便惊呼:“那娃儿会笑了!”旧时,三教九流劳作之暇,总不致全是敲木鱼、数佛珠,吸旱烟、数星斗。大家或静坐看庭前花开花落;或安贫认命,望天外云卷云舒,以放松情绪,调整心态。


众所周知,清代杰出文学家蒲松龄(公元1640年—1715年),自幼聪慧好学,19岁参加科举考试,县、府、道三考都名列第一,名闻乡里。可能是民间所说的“祖坟没埋好”,其后科场不利,直到71岁时才成“岁贡生”。为生活所逼,他曾经给宝应县知县孙蕙做过几年幕宾,一生大部分时间在官宦家庭当塾师,虽穷困潦倒,但安贫乐道。他少年时就“雅好搜神”“喜人谈鬼”,稍有闲暇,就泡壶乡茶,拿把旱烟,带上凳子,到附近交通大道坳口等行人歇脚,请过往之人讲所见所闻,说妖说鬼,其中不乏奇闻怪事。他几十年如一日地记录、加工,再充实一些合理的想象情节,辑成神魔小说《聊斋志异》。书中有不少饱含“花妖狐媚的笑影与诗情”的故事,堪称经典,属国学范畴,有些故事还置入荧屏,丰富了中华文化。


以上说明了故事是语言文学,世人喜闻乐道,不仅历代传承不疲,且不断弘扬发展,丰富了灿烂的“中国人的性命之学”,更“影响着国人的思想、意识、伦理、道德和行为”。


中华故事历史悠久。从盘古开天、女娲造人等天地神创、人类神造伊始,体现了人类对未知奥秘的探索与自由的幻想。在民间,较流行的神话传说有“八仙过海”“牛郎织女”等人修炼成仙的神话。这种神话是以社会现实为底本,借助人仙角色的转变,寄予人类渴望摆脱现实枷锁的愿望。神话传说是人类在不自觉的过程中加工创造出来的,具有很高的美学价值……这种文学式样的存在,直接推动了艺术创作的产生,这种虚构的创作手法,对后世的文学创作有着深远的影响③。


有些故事源于古代民歌和“诗”“辞”。如“木兰从军”源于《木兰辞》,“孔雀东南飞”源于《古诗为焦仲卿妻作》……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文学艺术与时俱进。战国时期的“说”具有一定的故事性。西汉刘向(约公元前77年—公元前6年)所辑的《说苑》,可以视为中国最早的小说。班固(公元32年—92年)认为小说“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形式短小,内容贴近生活,即便是荒诞不经的志怪小说,也把其中内容当真的,是历史的附庸”。魏晋南北朝时期,六朝小说为后世的小说提供了丰富的写作经验和可资借鉴的题材。特别是明清年间,一批学者汲取了前人民间文学的丰富营养,把带有散文倾向的小说加以整理,虚构一些符合情理的情节予以夸张,创作出《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四大名著,以及其他反映改朝换代、人情世态、情爱婚姻、家庭纠纷、人际交往、社会丑态、神魔鬼怪斗争的神魔小说、帝王小说、侠义小说、公案小说、英雄小说等,极大地丰富和充实了炎黄子孙的精神食粮,激励中华儿女感受大中华经典神韵,增强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


千百年来,一些古典小说作品中的故事,经剧作家苦心孤诣的创作,编成剧作,搬上舞台,或置入荧屏。再辅以音乐、舞蹈、武打、杂技等要素,由生、旦、净、末、丑等表演艺术家配以脸谱、袍袴,饰帝王将相,文进武出、刀光剑影、鼓角争鸣;或白云苍狗,地覆天翻,演绎成王败寇、皇帝易姓;或忠奸冰炭、毁誉泾渭的人世沧桑……成为文人雅士、才子佳人吟风赏月、论诗品画、把酒举觞、说古道今的谈资。


清末及民国年间,城镇茶社、乐园,以及部分场镇茶馆间设说书场,请民间专业说书艺人在下午或初夜“说书”——讲故事。这类艺人喜怒笑骂,语言抑扬顿挫,时而还手舞足蹈地演绎,绘声绘色地讲述“包公案”“施公案”“今古奇观”……听众心花怒放,流连忘返。1956年,今通川城陈公祠巷内茶园还有艺人弹唱一些短篇故事,解放初期罗江口“望江茶社”间或有艺人说书。


另有,清康熙九年(公元1670年),朝廷为淳风化、端世俗、全善良,颁行《圣谕十六条》“敦孝弟以重人伦……明礼让以厚风俗……训子弟以禁非为……”白莲教乱平定之后,绥定各地印行一些御制“圣谕”书,有人叫它“劝善书”“劝善文”,多以忠孝节义、遵纪守法、行善行孝、因果报应为基本内容,并制定准则④,定人定时在民间宣讲,叫“讲(说)圣谕”。民国年间,城乡仍有人“讲圣谕”。


旧时,乡间年节岁庆、庙会及其他祀神活动、婚嫁、寿庆、丧葬、亲友聚会,夏天院坝纳凉,冬天围炉烤火,经常有人摆“孟姜女哭长城”“七仙女下凡配董永”“姜子牙封神”“刘关张桃园结义”“关云长单刀赴会”“孙悟空大闹天空”“杨家将”“薛仁贵征西”“武松打虎”“陈世美不认前妻”“梁山伯与祝英台”“济公智斗秦丞相”“白娘子水漫金山寺”,以及本地“湖广填川”“白莲教倡乱”“李绍伊闹达州”“范哈儿出川打日本”……


日常一些妇道人家打堆,除说油盐柴米、男婚女嫁、生儿育女之外,夹杂一些男女情场喜新厌旧、嫌贫爱富、昨张今李、恶老人婆嫌儿媳妇……男子汉平时打堆,多摆年岁丰歉、求财谋生、创业兴家、人情往来、是非恩怨,夹杂一些“怕婆娘”“戴绿帽子”“争风吃醋”……几个男性老者打堆,除摆日常见闻之外,还夹杂一些伤风败俗的故事。


(未完待续)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