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小演员

文/雍朝勉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我考上初中不久，学校根据上级指示，要排演一场以农业合作化为内容的剧目在全县公演。导演就是当时渠县师范学校教导主任温敬修，副导演是我们三中语文教师罗剑雍。罗老师在新中国成立前是个戏迷，在校园里经常听到他哼几句唱腔，温敬修是南下党员干部，他们二人可算是最佳搭档。演员大多是在县城学校任教的老师，因我父亲是渠县师范学校的教师，所以这些老师都认识我。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一天，剧组老师把十二岁的我叫去，要我出演一个小角色——“小栓子”。我小时虽有些调皮，但并无表演才艺，甚至于还有些怯场。排剧演出要半脱产，经三中校长李冠武批准，同意我不上课去参加剧组活动。我又喜又忧：喜的是可以不上课了，好玩；忧的是自己从来没有上场表演过，心里没底。

“小栓子”这个角色是农村互助组组长的一个孩子。渠中禹克吉老师演小栓子父亲，城关完小周安群老师演小栓子母亲。周老师教过我，很亲切，牵着我的手真还像一对母子。

剧中的情节是父母在台上与另一角色谈生产上的事，小栓子跑上去拉着妈妈的手说：“妈，我跟哥哥钓鱼去。”就这么一句台词，说完就退场。排演时，温主任总说我跑上台的这几步不天真活泼。我的天，这么小的舞台怎么活泼嘛，要活泼不如到操场去。他又说，要我好好体验生活。哎！要是按真实生活，我就不得打招呼，自己钓鱼去了，哪还有这角色和台词？我暗地里埋怨这编剧的，就只有一句话，多点内容我也可以好好表现表现嘛，真丢人。于是我又退下场重新跑，跑来跑去反复排练了好几次，副导演罗老师说：“可以了，下去再好好练练。”这才把我“解放”了。

经过一段时间排练，话剧在渠县大礼堂公演，很隆重，连续演了好几场，各区、乡分别组织观看，社会反响还不错，领导也很高兴。我的表演一次比一次熟练，不再怯场，导演和老师都比较满意。

可是，有一次演出，就因为我一个人的失误差点砸了场子：这“小栓子”按剧情出场的时间偏后，演出期间我在后场休息，稀里糊涂竟拉着后面的幕布搭在身上睡着了。在梦乡中，忽然听见有人大喊：“小栓子，小栓子，快起来，你还藏在这睡觉，都散场了！”我睁开眼睛一看，演职人员果然都在收拾行头，观众也走了不少……哎呀！我还没出场表演，怎么就完了？糟了！我害怕极了，连问是怎么敷衍过去的呀？惊恐中，才听说是停电了，电力设备一天半天都可能修不好，只好停演了事。听这么一说，我明白了舞台上这亮光是临时点亮的几盏煤气灯，顿时松了口气，浑身上下都放松了。

嗨，停电事故救了我，要不然的话，找不到小栓子出场，那会是怎样一个后果，如何向广大观众交差？

后来，剧组不常演出了，基本上处于半停顿状态。临近期末，学校通知我回去好好准备考试，通过一个多月的紧张复习，我居然各科成绩都及格了。

六十多年过去了，回想起当年演小栓子的情景，忍不住莞尔。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