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飘过雨和雪

文魏菜苹

大雪未遇雪，不免让人遗憾。据说大雪过后与雪相遇的几率就更高了。女儿听外公讲天气预报有雪，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听下雪了没有。小孩子比大人更盼望下雪。他们心里只想着好玩，其他的均与他们无关。我们小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那时，每逢下雪，我们便会拿一个小碗，装上半碗清水，放点白砂糖，再往碗里放上一根线。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自己的“作品”有没有成型。下雪的时候，不仅我们可以自制冰棍，屋檐下也会挂起天然的锥形冰棍。长短不一，蔚为壮观。

小时候我们居住的房子是土木结构的，屋顶用瓦覆盖。我们家很幸运地有一座和爷爷年龄一样古老的四合院。正中是三间大房子，两边有数间厢房环绕，青石铺就的台阶和三道大门通向外界。下雨的时候瓦沟里的水汇成小溪，不断往下流，形成一道道天然的雨帘。我们学着母亲的样子搬出家里的桶和盆，接廊阴水。雨水滴落在器皿里，发出嘭嘭或叮咚的声音，这是来自大自然的交响乐。这些水通常会用来喂牲口，或洗东西。那时没有自来水，这样可以省去不少去井里挑水的人力。

母亲在屋檐下的走廊上安置了两个篾编的鸡窝箩。午饭后经常会看见刚下完蛋的老母鸡从窝里跳出来，红着脸“硌多硌多”大摇大摆地边走边唱。鸡群在院子里自由自在地觅食；屋檐下的小燕子飞出飞进忙着筑巢，繁衍后代，根本不把自己当客人；猪在圈里哼歌，大家都是悠然自得的样子。

秋天，经常会看到母亲身披斜阳，把从地里收来的辣椒穿成串，把玉米编成辫，挂在屋檐下。此时的小屋自成一幅美妙的秋景图。朴实而温馨，简洁而生动。再配上袅袅炊烟，让人瞬间燃起对家的依恋、相思之情。“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这首歌不禁脱口而出。

少年时代最羡慕武侠小说里那些飞檐走壁、身轻如燕的蒙面高手。盼望着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为这样的大侠，可以劫富济贫。不过那都只是做白日梦而已。小孩子连上房顶的机会都没有，每年上房顶的人是父亲。父亲上房顶跟轻功不沾边，就是例行公事“检瓦”，即检查瓦片位置是否移动，是否残缺。移动的要复位，残缺的要更换。有枯枝、落叶的要清理，以保证屋顶不漏雨。

儿时不知道远方在何方，不知道理想为何物。一次不经意间问起弟弟长大后的愿望是什么，弟弟竟然说：“住上城里人住的大房子。”第一次进城，来到城里在银行工作的叔叔家，着实羡慕他们的住所，干净、整洁、温馨，还有各种现代化的电器。但是总感觉城里的房屋太过逼仄，限制了人们活动的空间，少了农村屋檐下生动的画面。现在，兄弟姊妹们都住上了城里的房子，不禁又怀念起屋檐飘过雨和雪的年代。可它已是昨日之梦。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