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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渠水情意长

发布时间:2023-03-22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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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郝富成

文/凌仕江

定居成都的达州人李柯漂,质朴、能干、勤奋、寡言,这些标签都可以往他身上贴。我们的相遇,具体是哪一年,我已记不太清。凡事皆有缘,说来肯定离不开心灵牧场放飞的文字。他应该是先接触我的文字,后来才产生的机缘会晤。


从邮箱里的一次次来稿,以及茶余饭后的多次聊天,我对李柯漂有了更多的认识。那时,他有个容易冲击人眼球的笔名:独漂霖。结合他的笔名,再细读他的作品,不难发现他的心路历程和人生底色,以及他笔下所关照和构建的人文世界。


作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的一代离乡者,李柯漂在成为“蓉漂一族”之前,已有漫长的南方漂泊经历,川东乡野生活与南方工业流水线上的打工经历,让他提前看清了外面的世界与个人追逐的生活色彩。因此,他最初变成铅字的五味杂陈,始于一个人站在异乡街头的思乡情绪,迄今已有二十多年的时间跨度。他发表在全国报刊的文字不下三百篇,摆在我面前的这部散文书稿《地老天荒的树》,不过是其中一部分的选择结集。


其实,李柯漂的名字,早被更多小小说界人士所熟悉。


这是他的第一部书,但他没有选择出版小小说,这足以证明他之于文字的真性情。他想以散文的方式,为自己多年来的写作做一个交代,在我看来,这既是告别,也是开始。


原本我不太赞成李柯漂这种时候出书。如此信息化的多元时代,阅读早已被电玩繁衍下的产品冷落,新媒体导致的阅读焦虑症,早已把文学摔到另一边,文学写作仿佛成了惟文学人的事情,感觉能够在日常碎片中坚守灵魂的人,已成绝对少数。


李柯漂恰恰是这少数中的一员。


当家纺布艺店没有客人光顾的时候,他就沉浸在思考文字的世界里。有时甚至几日不动笔,他就会感到生活缺少了什么,枯坐不安,深感时间的流逝与生命的紧迫。有时,一个只为倒一杯开水喝而走进他店铺的妇人,也会成为他观察与叙写的对象。只有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一篇作品,并彻底完成之后,他才会拥有一种获得新生的满足感。


岂止是李柯漂,我想大多数沉默的写作者,一生历经的文学苦旅,也不过是如此体验。


李柯漂从南方辗转进入成都时,“蓉漂”这个词还没被成都媒体大面积使用。之于闯进这城市相对较早的人,李柯漂见证了一座城池从里到外的扩张,从街道到环路的增多,从拆迁到楼盘的崛起,从曾经的郊区变成现在的城区,从一个个地名的消失与诞生,这里面其实也可发现不少人从外到内的膨胀主义。琉璃场到荷花池约十五公里距离,是他多年往返生活现场与创业经历重复的路径;从一个个拔地而起的商铺,到现代化的社区高楼,他用勤劳手艺装点着蓉城人家的美丽心窗,他的窗帘铺子在琉璃场很有些名声,接触他的人群多有些平民奋斗史的色彩。他知道这些人多从外乡来到这里,他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他最懂他们的喜怒哀乐,这也为他慢慢成气候的写作,奠定了文学向度。


从熟悉到陌生,再由陌生进入熟悉,他靠做人踏实经营小本行生意,不仅在成都拥有了几处漂亮的房子,还培育了一对优秀的儿女,如此小康生活让不少人羡慕。


他的文字留给我的印象,总离不开泥土的芳香。这延续了巴渠作家群特有的传统基调,巴山宕渠人的性情注定成为他写作的营养土坯。这部散文集多以小人物、小春秋、小地方、小感怀展开叙事,包容的却是人间万象的生活滋味。正因这种源于烟火人间的本味,很多读者对他本人和作品倍感亲切。他的文字,本真、自然、率直,少有对社会阴暗与时代人性的反击批判。这与他的人生轨迹比较吻合,我知道他来成都已经二十多年,这城市内外的飞速发展并没有导致他刻意的变化,故土与亲人在他笔下依旧情感浓烈,同街道上的环卫工人,还有社区门卫打交道,让他对生活葆有的鲜活体验,以及乐观向上,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有一次,从别人的朋友圈中得知一位安岳文友发生脑溢血,他与文友们及时发起援助募捐。我知道他的这些行为远不止帮助一位,其实他并不认识这些苦难中的人们,他认识的只是苦难本身。我曾期待在他的作品里读到那种对生命的血脉偾张,思乡时的那种对巴山宕渠痛彻与无奈的深刻解构。


可是,李柯漂却给了我们另一番体味,是那种像沙一样揉进眼里的疼与喊,但这一切的叙事都是柔和无声的;是对故乡之情爱的婉约细语,如歌一般行吟;是乡村包围城市的慢慢抵达,一代代新市民的自信生活,在他的字里行间皆能找到答案,他们背对故乡的爱比痛更有光泽。这些情愫绵绵地织就于《地老天荒的树》,让我们读懂他绿叶对根的情感表白,让我们知晓他的创作意图。我想这是否与巴渠的文化土壤、人生积淀有联系,让他感受到了生命之轻之脆之无奈,继而用一种还原真相的态度,去迎面人生的挚情真爱,把它们当成了以我之痛吻大地之痛的主题!


我们再翻看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至今的大巴山文学版图,这一路跋涉而来的文学有一种沉重的磅礴,是对火热生活苍茫坚韧的呐喊,是人对命运的一种挑战与纷争,田雁宁、谭力、贺享雍、李明春、罗伟章等人,用文字编织的就是这片土地上日常生活与人心折叠的经验投射。李柯漂没有选择制造巴山宕渠的鸿篇巨制,但他带着巴渠人的磅礴底气,走出巴山宕渠,描摹绘织的则是众生命运的体温与个体情感的涟漪,表达着自己的情感和对生命的感慨!


正如其书名,地老天荒意味着永恒的追求,而树则是人的根,思念的叶,回家的坐标,这里有初心,更有未来。期待李柯漂在见识生活种种的反思中,在阅读经典的临界点找到一个更高的爆破点,除了温暖色调,还可以有一些更具张力与撕裂重建的格局。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