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唐瀛

夜幕下，久久不能入睡，明明明天要开一整天的各种会，我却在被窝里清醒得如一只猫头鹰，睁着二筒眼。寒假全在忙家里的所有事和孩子大大小小的事，并抽空看了点书，备了课，还写了文章，不然怎么会说人到中年不敢停下，不敢任性？爸爸说算命的说他只能活68岁，最多超不过70岁，算命钱都没收他的。还说以前两次都说准了的，说他50岁时蚀大财，不蚀大财就生大病。50岁那年果然蚀了个大财。那年我在上大学，妈妈伤心得半夜都在哭，记得我上学的生活费都是我姐给的。所以这次他来我家给我带一学期孩子，我估计他是想跟我和她的孙女儿呆一段时光，我每个月也给了他零花钱。想了想，70岁也只有4年时间。我叫他不要想那些，也不要随意相信那些话，过好眼前，该吃吃，该玩玩，好好感悟身边的一切。虽然我这么宽慰他了，可是我自己却在夜深人静里思考和计算起来，人生，真的过得太快！

还记得10岁那年，我读小学四年级，父亲帮姑姑家送东西，姑姑给他煮了现在过年吃的这种香肠，那时候是稀罕之物。然后他用卫生纸包了放在口袋里，回家给了我，那时候我从未吃过那么美味的东西。小学五年级，我第一次住校，太想家，父亲给我送来了下雨穿的雨靴和两个煮熟的鸡蛋，隔着锁起来的学校大门，他从门缝递给了我，我记得那次我站在校门口哭了。14岁，我和父亲在现在的菜园坝火车站坐火车，半夜就在露天坝里等买票，几个壮汉忽悠我们同路的小伙买黄牛票。父亲在旁边劝小伙子不要买，几个壮汉听到后要打父亲，我第一次用我青少年的勇气对着他们又哭又吵，骂走了他们。6岁时，父亲做生意去收货，我就帮他看货，他给我买了鹌鹑蛋，我就一直看着他收来的货哪儿也不去，关键是还没人骗得了我。直到父亲扛着又收回的货和一杆秤，说他和人打架了，我们喊了个三轮车拔腿就跑……我6岁多，父亲总想要儿子，说要把我和另外一家的两个儿子换一个，我听到后先是悄悄跑到了城市收来的塑料堆里躲了一阵，然后走了很远的路去了大城市阿姨家，关键是他们咋就这么放心我乱跑呢？关键是我咋没有跑丢呢？还用父亲收货的三轮车装了一车的云南小孩，我骑着车，他们坐在后面……

见到过父亲第一次落泪，而且是非常崩溃地落泪，那是大雨冲垮了家里的秧田，所有的稻谷秧子都毁了，父亲一个人太无助了，而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记得婶婶问我：“你读书咋这么好呀？”我好像回答的是：“因为我爸爸太苦了！”有次父亲告诉我：“你得了第一名，我手心炒洋黄豆给你吃。”然而，当我拿回第一名的奖状时，他连表都没表扬我。如果没有初中那场意外，也许我能读更好的大学吧！那时候的义务教育为什么要收学费呢？我交不起学费，和父亲走了一整天的山路也没有借到一分钱，年幼的我腿都走痛了，父亲把舍不得吃的鸡蛋给我打了两个荷包蛋，我记得那天傍晚我就睡觉了，可能确实遭走惨了……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父亲怎么就这么老了呢？就像我现在跟我先生开玩笑一样，我说：“你再过9年，就50岁了，好吓人！”他自己也被我的话吓了一跳。岁月，总是不会放过每个人！

愿每个人都活得清醒，活得更加地爱自己一点，珍惜每天的阳光和雨露，带着平和的心感受生活的点点滴滴。愿每个人都健康，认真地做饭和吃饭，找时间锻炼锻炼。愿你和我都开心和快乐，愿我的父亲也感受到幸福，感受到人间的温情。愿我自己一直在理性中感性着，越活越明白……

来源：达州日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