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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凡世界孕育诗意生活

——由《纸上江山》论及冯尧其人其诗

发布时间:2021-07-30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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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庞岚月

□黄晓宇

同一座城,在工作、生活的时空腾挪之间,冯尧的《纸上江山》孕育而出。作为一个阅读者,我倍觉欣喜,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因为,以我对冯尧的了解,将“江山”建基于纸上,这在一定程度反映了他对大自然的无比热爱,以及对文学尤其是诗歌艺术的执着。

《纸上江山》一共六辑,收录了98篇作品,角度不同,风格各异,但无不是冯尧于山川草木的自然书写。其间,有感伤、怀旧、犹疑、思辨,也有调侃、讽刺甚至戏谑,但其浓郁的悲悯情怀与深刻的思想洞见,让读者不知不觉感受到其生动流转的精神气息。

作品所涉,无论故乡异乡,冯尧皆以诗语为媒介,让山、水、花、草、石头、月光、飞禽甚至憨态可掬的家畜一一呈现,引领读者在感知诗境的过程中获得美的享受。作为记者,冯尧有了介入生活场域的广阔通道,也因此有了众多机会穿行于故乡与异乡之间。但我相信,即便他走遍天下,宣汉红峰那个叫作“活打岩”的、在达州版图上小得没有方位的地方,才是他一生至为牵绊的所在。

“田地里的草,院子里的草,大路上的草/屋檐下的草,房顶上的草,树木上的草/水井边的草,石头上的草”——《荒草帖》。故乡荒草葳蕤,一片寂寥,是中国千千万万“空心村”中的一个,从理性角度看,似乎见惯不惊,可“我”“喊了很久,大爸才从草丛里抬起头来”,一个本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老人,他或许在埋头劳作,或许在草丛里呆坐,总之,是少有陪伴的。“大爸”的孤苦,在诗人的心海里荡起了酸楚的涟漪。“那些认识我的人,不是老了,就是死了/那些不认识我的人,笑问客从何处来”——《荒草帖》。这还是那个人气兴旺、笑语漫坡的故乡吗?邻里为着生计各自奔忙,多年不见,见面竟互不认识。读到这里,任何一个有过乡村生活经历的人都会五味杂陈。“从今往后,我就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了/我的故乡睡在荒草中”,故乡有“我”童年的足迹,有“我”悠远的记忆,可“我”在追怀期间,却发现它如同弃子“……睡在荒草中”,当“我”的精神之根须无处安放时,便发出了撕心喟叹:“我的故乡已经死去很多年!”

诗人黄礼孩说,诗人都有两个家,一个家在故乡,叫“出生地”,一个家在心里,叫“异乡”。事实上,每一个诗人身上,都兼具“出生地”和“异乡人”这两个心灵标记。写作既是精神的远游,也是灵魂的回家。诗人在故土的根须扎得越深,其心就越能伸展到远方。反过来,走得越远,回家的渴望就会越强烈。经过多年打拼,冯尧为着生计奔波的时代已一去不返,但回归“原初”的愿望却越发迫切……于是,他回眸故土,打量异乡,苦苦寻觅故乡异乡里“我”的精神标记。作品中,他或怀念童年,“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唱起了/童年的歌谣”——《寻旧》;或踏访故地,“蜜蜂在蜂桶乡练习翅膀,往天上飞/白云,吊在树上荡秋千”——《万源,万源》;或触景哲思,“任河八百里,从众多山脉中突围而出/她走得那么慢/甚至反其道而行之/一定有太多的人和事/依依不舍”。

按理,诗集的第一辑既名为“故乡”,可冯尧为何还写了那么多宣汉、红峰之外的地方?细品不难发现,青少年时代的冯尧贫病交加,心中的梦想驱使他去异地、走异路、谋异事,他理想主义的踪迹不仅留在了与红峰临近的宣汉和万源几个乡镇,而且还遍及达州。

“神情恍惚,走在通川路,仿佛走在别处/天地还是旧时颜色”——《通川路》。逝者如斯,物是人非,到城市生活多年后,已然成了城里人,但冯尧的心依然在乡村,所以他发出了“我是我的故人”之感慨!冯尧虽然身在城市,但心在故乡,即使身处闹市,内心的孤独感却依然与日俱增,或许只有在“故乡”与“异乡”之间不断追索,才能得到缓解。“衣衫褴褛的房屋,在四面高楼逼视下/把头埋得更低”——《吴家沟》。这首诗作于2014年,此时的冯尧生活日趋安定,可“我”偏偏在通川区一个叫作“吴家沟”的“一栋楼房里,看见多年前的自己/早出晚归,节衣缩食”。我想,如果没有深刻的悲悯情怀,是断然不会有这样的“原初之心”的。冯尧借风景而具象化的行吟哲思,使他的诗歌在感性与理性的融合中臻于圆熟,故乡与异乡的“叠影”也在诗意的呈现中成功弥合。

多年来,冯尧怀揣诗歌梦想,风雨兼程,在故乡与异乡之间往返奔走,行色匆匆。其诗歌的灵感或源于一人一事,或来自一物一景,但其意义已经远远超越了灵感源头。无论异乡故乡,行走或寻觅,我们都不难感受到冯尧是一个很注重切身之感、切身之痛的人。他的作品均服从于内心需要,如果不诉诸于笔端,其胸中“块垒”便不得消解。在《纸上江山》里,极少见到“为诗而诗”的篇什,他的“日记体诗歌”很“真”——真挚、真切、真意,同时行文自然,不炫技,不造作。他取材的角度往往很低很小,但意弘旨远,摄人心魄。我想,这正是《纸上江山》的不同凡响之处。

“夜深露浓,达州举着一盏月光/站在凤凰山下/等我回家”——《夜行》。工作中的冯尧,下班后得陪一家老小,他得扮好儿子、丈夫、父亲的角色。我以为,《纸上江山》收的98篇作品,没有“宏大叙事”,也没无病呻吟,他所记录的都是在这个时代语境中最容易被忽略的人事和最容易被市声淹没的微弱声音……“感谢你们对我的赞美,让我羞愧/让我看到一个男人春风得意的豪迈/以及穷途末路的悲哀/如今,我已分不清自己在河东/还是在河西/我对自己的怀疑一天比一天严重”——《道歉》。在冯尧的作品中,我从未见到“忘形”之笔,相反,即便优秀良善悲悯如他,也总是把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时时反躬自省。

谈论冯尧的诗,其实我更乐意从他从事报纸编辑的身份切入。早在中学时代,他的文学作品就散见于全国诸多报刊,上世纪80年代末,其以中学生身份写作的中篇小说《无法命题》经《语文报》推出后,被评论界喻为“中学生小说创作的里程碑”。可以毫不夸饰地说,冯尧的文学悟性和灵气是出类拔萃的。

创作并非冯尧主业,但我依然能感觉到他那一颗炽烈的诗心在跳荡不已,常常将工作、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记录于QQ空间,喜怒哀乐发之于心,授之于诗,坚持至今,几十余载。其间绝大多数作品真实自然,毫不做作。

青年时代,冯尧便出过一本诗集《歌唱》,那时,他单纯入世,瞳眸清澈,对未来的生活满怀期待,那个时期的作品散发出青草般芳香沉醉的气息。及至《纸上江山》,虽然中年渐逝,但他对工作、生活、友谊甚或爱情依然初心未泯。所不同的是,他的理性认识日益深刻,笔下也呈现出越发浑厚、混沌抑或多义的面貌。

“……更不愿以文学的名义/招摇撞骗/请代我向那些作家诗人们问好/你们的热闹与我无关/我走在达州城孤单的夜晚/看你们影影绰绰的背影/有几丝感动/但更多的是热闹后的悲凉”——《你们的热闹与我无关》。以我有限的认知,发现冯尧对不少所谓的“文学活动”敬而远之,时常以“不空”为由婉拒。如此,不是离文学愈远,而是发自肺腑对于文学的敬畏和热爱!关于这,《纸上江山》的最后一辑“冥思”说得非常深透、全面。

“诗歌,是草尖上永不干涸的露水,总会在我濒临绝境之时,伸出救赎之手”——《胡想录》。看吧,这就是诗歌之于冯尧的价值和意义。由此,我们完全有信心期待冯尧更具性情、更具魅力的文字,如江河一般,更为浩繁地从笔端汩汩而出。


来源:达州日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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