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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再活15年

发布时间:2023-12-04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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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郝富成

文/刘秀品


有整整15年没有见到“七一勋章”获得者周永开了。


日前,随达州市作家协会组织的“爱我家乡”采风团到万源市花萼山采风,刚走进向家坪的花萼山庄,想不到周永开竟一眼认出了我,拉着我的手说:“老刘,你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告诉他,“我们是专程来看望您的。”周老革命接着说:“我们还是那次‘钻石婚’老人评选活动见过面,已经过去15年了。”我回答:“您记忆力真好,还记得那次活动。”


15年过去,周老革命的外貌变化不大,身体不胖不瘦,仍然穿着一套永不褪色的蓝布中山装,拉我坐在花萼山庄门前那几株年轮超过300多圈的青杠树下,回忆起那次评选活动。


那是2007年11月19日,农历丁亥年九月初九,重阳节,由达州日报社主办,达州晚报承办的达州市“盛德杯十佳钻石婚老人”评选名单隆重推出,周永开和他的老伴吴应明榜上有名。2008年初,市委宣传部、市老委办等单位和达州日报社联手,组织了“十佳钻石婚老人”隆重庆典,周永开老革命被推举为10对钻石婚老人的代表,上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感慨万端:“62年前,我举行过一次婚礼,今天又有这么多人来见证我们的爱情,我特别激动和感谢!”


记得当时达州晚报在商讨组织“十佳钻石婚老人”评选方案时,有的同仁觉得组织“十佳钻石婚老人”评选标准太高,担心能共同生活60年以上的夫妻不多,怕评选流产冷场,建议组织“金婚老人”的评选。同仁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两口子共同生活六十年以上,得经历多少的坡坡坎坎。别说两人的性格冲撞,就是60年的病痛折磨、天灾人祸、色利诱惑等,将导致多少对生离死别、风流云散?而且这还不是两口子凑合着过六十年,是“十佳”。但我坚信“巴山渠水有真爱,闪光钻石争着戴”,大巴山不但可以评选“十佳钻石婚老人”,甚至可以评选二十佳、三十佳。果然,当达州晚报发出评选的通告以后,全市有近100对钻石婚老人踊跃报名参选。评选标准虽然很高,但活动没有冷场,热闹空前。


“参加‘钻石婚’评选活动那年,我结婚62年,将近80岁,今年我95岁,结婚已77年啦。”周老革命很有感慨。


“周书记,你真令人景仰!”我由衷地赞美。


周永开这一生确实令人景仰。


他从原四川省达县地区纪委书记任上离休后,穿着布衣,吃着粗粮,一头扎进万源市的花萼山,拿出自己的离休工资,植树护林,帮助当地群众脱贫致富,硬是把荒山变成了绿林,花萼山被列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近15年来,他获得了全国离退休老干部先进个人、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全国老有所为楷模、全国第八届道德模范、2021“七一勋章”获得者等荣誉,多次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事迹被搬上中央电视台,出版了《清风永开》的传记,拍摄了歌颂英雄的电影《周永开》。他得到广大群众的衷心拥护和崇拜,到花萼山参观的人络绎不绝,一个白头发老汉成了大巴山蔚蓝太空中耀眼的明星。


我景仰周永开荣誉等身,名动天下,但对他的景仰还远远不止。


我也景仰他仁者高寿。95岁,有多少人能活到95岁?有一则资料介绍,现今中国14亿多人中,活到95岁的人也就450来万。仅高寿还不算,他还特别健康,在与采风团两个小时的互动中,他头脑清醒、思维敏捷、语言生动、嗓门洪亮、逻辑严密、中气十足、肢体动作协调。当我心急口快,将召开“盛德杯十佳钻石婚老人”的庆典会时间口误为2028年时,他竟马上插话:“是2008年”。他那身体,他那灵敏的反应速度,哪像95岁?说他65岁都有人相信啊。如果说人活95岁不是太难,可活得像他那样精神抖擞、无病无灾,肯定难度很大。


我还景仰他与老伴至今举案齐眉。世界上有种说法,把结婚70年叫“白金婚”,75年叫“白石婚”,80年叫“橡树婚”。周永开与吴应明结婚77年,过了“白石婚”,正向“橡树婚”挺进。一个人能健健康康地活95岁已算人生大幸,老两口都健健康康地活过95岁更应该算是人生的大幸了。遥看15年前达州晚报评选出的“十佳钻石婚老人”,有几对已经仙逝,有的已经成了“半边户”。周老革命和吴应明老两口还精神矍铄,夫唱妇应,牵手迎朝阳,相偎送夕阳,多羡煞人。


我更景仰周永开的“钻石家庭”。他养有四个子女,都无纨绔之气,多忠厚诚实之风。家庭既是社会的细胞,也是社会的支柱,细胞不健康,社会难安宁,假如周永开的子女有一个刁蛮奸猾、好吃懒做,周永开将退休金用来交特殊党费、做公益事业,他们能不七拱八翘,闹得乌烟瘴气?用我这俗人的眼光看,身为周永开的子女,表面上沾父亲的光,暗地里却要吃经济上的“亏”。做好周永开这种名人的子女,实属不易。外国一位贤人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周永开一家人在心灵上搭配得如此天衣无缝,神了!


周老革命对采风团的好几个人都问过“你今年多大啦”这句话,同时还跟上一句“你活到我这个年龄,还能做不少的事”,以鼓励后辈继续努力,为社会多作贡献。那些正当中年的作家,个个大受鼓舞,纷纷点头应允。


当周老革命问我“今年多大啦”,我回答:“快80岁啦。”


周老革命以宽厚仁慈之心,对我多有褒奖,末了还说:“老刘哇,再过15年,你才到我今天这个岁数,坚持写下去,还能写不少东西。”“您对我的希望太高啦,别说再过15年写东西,我能不能活到您这般高寿,都是一个未知数。”


不是我故作谦虚。人可以准确地总结过去,但无法准确地预测未来。15年,5475天,生命之树将遭遇多少风霜雨雪?对能不能活到95岁,我没敢奢望。不怕暴露“活思想”,随着身体渐衰,心里早已萌生“过一天少一天,多活一天赚一天”的心态,因站得不高,故动力不足,没把写作当成一种崇高追求,纯粹当成了个人的晚年爱好,与那些搓麻将、抛钓鱼竿、跳坝坝舞的老头老太太一样,取乐罢了。


周永开怀瑾握瑜,高山仰止。我虽没有修炼成他那样圣洁之人的慧根,但仍有见贤思齐的真情。在告别周永开回城的车上,我暗下决心,如果还能活15年,只要七寸气在喉,只要脑子能够思考,手能敲动键盘,我都得继续写下去。不为别的,就为不辜负周老革命嘉勉我的那番美意。


生活中没有假设,但我还是要作这样美好的假设。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