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穿秋水

文/陈修武

孤独的时候，总喜欢去离家不远的升平河边散步。

升平河是一条恬静的小河，河边平常少有人走，秋雨一落，岸边的草叶立刻变得枯黄。几片树上的枯叶被秋风一吹，卷缩着飘零到如缎的水面上，随风远去，生出了一丝说不出来的秋意。这时候，河边屋前迟迟未开的桂花树，在秋雨过后，竟然开出一些淡黄色的花骨朵来，星星点点，像人们羞涩的眼睛。秋风过去，送来缕缕清香，沁人心扉，可惜转瞬间又随风而去……

静静地享受着独守一湾河水的时光。踽踽独行在空旷的天幕下，远，可以自由眺望寂寞田野里的秋色；近，可以随意观赏眼前这抹清瘦的流水和岸边一蓬蓬高高簇生的芦苇，似乎是在轻松的梦里自由飞翔。

河的对岸坐着两个钓鱼人，他们在默默地观察平静的水面。

一直想做个钓鱼人，但总觉得缺少他们身上的特质：耐心等待。

“一丈青竹一丈线，一点猩红碧水间。一生垂钓何时休，一春去了一春还。”突然想起两位古人来：姜太公渭水钓鱼，钓的是政治；庄子濮水钓鱼，钓的是自由。当今很多人生活节奏快、工作压力大，甚至会遭遇钩心斗角，产生患得患失之苦，于是寻求钓鱼来释放紧张压抑的心情。真的羡慕钓鱼人：得鱼时，无须旁人喝彩，自得其乐；空手时，无须旁人冷眼，自得其趣。一人一竿，河边独坐，寄情山水，宠辱皆忘……

升平河水的转弯处，有一片裸露的沙洲，沙洲旁有一丛茂密的芦苇，芦苇上立着一对相互依偎的水鸟。

“天寒水鸟自相依，十百为群戏落晖。过尽行人都不起，忽闻水响一齐飞。”可是今天所见的水鸟似乎把我当成了不速之客，还没等我靠近，“扑通”一声就飞远了，留下了风中摇荡的芦苇……生活总是如此，当我们与一些不经意的美好事物不期而遇时，总会出现相遇时的惊慌，生出不能相交的惆怅。无论怎么追来寻去，最终不过是“古路无行客，寒山独见君”。

一年四季里，升平河水有着不同的风姿——春的躁动、夏的喧哗、秋的恬淡、冬的深沉。在秋风里，行走在河边柔软的泥土上，对恬淡的秋水却情有独钟。因为春水的躁动、夏水的喧哗，终究会回归于秋水的恬淡；有了恬淡的秋水，才能孕育冬水的深沉，牵动我这个中年人的联想……

凡尘俗世，究竟还有多少人会望穿秋水，去望断天涯路？

春去秋来，有人曾经沧海，有人过尽千帆，有人种了桃花却开了梨花……

唯有眼前的秋水洗尽铅华，荡涤万物，静养心灵。

秋水之静，不在乎日升月落；秋水之魂，却在于宁静安然。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