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3-04-11 22:15
文/邓拥军
春天里，妹妹穿了一件旗袍，让人眼前一亮。我问妹妹是什么时候买的旗袍，她说这还是几十年前父亲给母亲添置的衣服，只是母亲从没穿过。不得不说，旗袍是永恒的经典，既有万种风情，又有云水禅心一样的婉约，随着岁月流逝，旗袍依旧未老，仍然符合今天的审美标准。
母亲的审美一直停留在过去，停留在还很封闭的年代，这是根深蒂固的。父亲一直想改变母亲，甚至想亲自去打扮母亲。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父亲就为母亲买过裙子、旗袍。其实母亲的身材既匀称又高挑，穿上那些时髦的衣服，应该是村里最漂亮的妈妈。然而至今，我都从没见过母亲穿上裙装的样子。
父亲早已作古，妹妹穿上了父亲当年为母亲买回的旗袍，这让我想起了由孔笙执导，郭涛、梅婷等主演的电视剧《父母爱情》。父亲也如电视剧中的江德福，从内心也想我的母亲像安杰一样，在平凡的日子里有一些优雅。只是母亲是一个传统的农村女性，绝对不会为我父亲去精心打扮，因为不符合那时劳作的场景。父亲到死也没有见过我母亲穿裙装和旗袍的模样，这也是我父母的真实爱情。
母亲这辈子唯一用过的化妆品可能就只是雪花膏。我不记得母亲打扮过，最多也就是见过母亲在重要的日子里，会拿出箱子里新一点的衣裳，用梳子梳几下乱了的头发，然后再拉拉身上的衣服，仅此而已。朴素、干净、整洁，应该就是母亲最精心的打扮了。
记得父亲曾经给母亲买过一件衣领上有绣花、用拉链代替纽扣的衣服。放在今天，那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款式，可是母亲却没有勇气穿，因为那件衣服比当时农村妇女穿的衣服新潮了许多。那一年春节，母亲把那件衣服当成我的“过年衣服”。那时候我觉得衣领绣了花应该是女式衣服，没有勇气穿，怕影响我的“气质”。但过年总得穿件新衣服，公社舞龙灯的时候，我穿上了那件衣领绣花的衣服。别说衣领有绣花，就是那一条代替纽扣的拉链，款式在当时农村也是挺时髦的。
“军娃子，你咋穿了件女娃子的花衣服？”
“军娃子，你这衣服高级，你妈妈真会打扮你们。”
“哟，军娃子，人靠衣服马靠鞍。这衣服一穿，你还有点人模狗样了，哪天我来做个媒，给你说一个乖女娃子。”
……
在公社操场上，认识我的人都在夸我这件衣服时髦。我放下了内心的忸怩，青春的我配上这时髦的衣服，觉得自己就是全公社最靓的仔，靓过那些舞龙灯的汉子。
母亲曾当过多年的村妇女主任。堂妹从学校毕业后成了乡干部，经常穿高跟鞋、丝袜、短裙下乡工作，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打开工作局面。后来母亲告诉堂妹，换身衣服试试。还别说，堂妹因得体的打扮，与群众打成了一片，慢慢地打开了工作局面。再后来堂妹因工作出色，得到了组织上的提拔。
每次旅行，我总要给母亲买些不贵的小饰物，母亲不但不拒绝，而且还爱不释手。前几天母亲说，我四十岁那年去云南旅游时给她买的那枚“玉”戒指，不知怎么就弄丢了。其实那不过就是一个旅游纪念品，值不了几个钱，丢了也没什么心痛的。但母亲戴了十多年，突然丢了，还是有些不舍，寻遍了家里的旮旮旯旯。
偶得一颗形状并不规则的珍珠。那珍珠的形状恰似一只眼珠，我想把那颗珍珠设计成一件首饰，去了多家首饰店，都不能完成我的想法。在马蹄街一家银饰加工店，店主是一个中年男子，我说出了我的想法之后，店主说能实现。我和店主经过认真探讨，决定把这颗珍珠镶嵌在一枚戒指托上，做成一枚珍珠戒指。在一本厚厚的首饰图案中，我挑中了一款简约的图案，店主看了这款戒指图案的尺寸，完全适配这颗珍珠。店主挑出模具，熔化了一小块银条，浇注进模具后不多也不少，真是恰到好处。
经过不断打磨、调整、镶嵌，一枚银托的珍珠戒指就呈现在我的眼前，店主似乎也很满意。我给这件作品取名为“珍珠之眼”。
当这枚戒指呈现在老婆面前时，不知道是她嫌弃这件作品还有些粗糙，还是洞悉了我内心的想法，说道：“送给妈妈吧，妈妈喜欢戴些饰物，刚好她的戒指也丢了。”老婆这话正暗合了我的想法，我知道只有母亲才会把我送的这颗珍珠视若珍宝。
我把这枚戒指亲手戴在了母亲的手指上，戒指的尺寸刚好合适。我告诉母亲这戒指不贵，是我自己设计请人加工的。母亲端详了半天：“好看，真好看，这珍珠就像眼珠子一样。你一天工作也忙，还有这份闲心。”母亲应该是由衷欣赏，含蓄的夸赞中又饱含着浓浓的母爱。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在3月8日这天，我很正式地给母亲送了一件并不贵重的礼物。
其实，母亲也是爱美之人。如今，母亲的芳华早已融进了白发中、皱纹里，胭脂香粉已失去了装饰母亲的作用，慈祥——成了母亲最好的装饰品。
来源：达州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