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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陇云山皆北上 巴州风雨自东来

发布时间:2022-09-20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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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杨蕙菱


吴佩孚(1874—1939年),字子玉,山东蓬莱人。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中秀才,中华民国北洋军阀直系首领。

中华民国十五年(1926年)五月,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叶挺独立团等先头部队,向吴佩孚盘踞的湖南、湖北进军,在汀泗桥、贺胜桥把吴的主力部队击溃,揭开北伐战争的序幕。十月十日,武昌城被北伐军占领,吴佩孚北逃河南。冯玉祥从苏联秘密回国,“在(绥远)五原(今内蒙古巴彦淖尔市)誓师,自任国民联军总司令,兴师首举,便是兵出潼关,取洛阳,迫吴垮台……吴佩孚只好逃出郑州潜往巩县,住进兵工厂”(《北洋儒将吴佩孚》)。民国十六年(1927年)五月十三日,在吴佩孚浩气丧尽,意境萧索,兵马无几情况下,率队五六千人从巩县经嵩山、方城遁走南阳依附旧部于学忠。由于南阳于学忠部下派系杂乱,军心不稳,吴见此状,又率卫队两个团离开南阳到襄阳,投奔驻军于万县的杨森。吴佩孚一行由鄂西,经南漳、竹溪,从城口入川,抵奉节。驻戌万县的杨森,得知恩人吴佩孚抵川的消息,派师长王文俊迎吴至白帝城永安宫后,杨亲自到白帝城相迎。

吴佩孚的黯然入川,让刚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不久的蒋介石感到震惊。同年八月二十日,蒋介石暗示中国国民党四川旅沪同志会讨吴通电:

吴逆佩孚,穷兵黩武,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不惟乱国,亦且祸川。查川中军队同隶青天白日旗帜之下,应立即予以拿办,治以乱国之罪,以谢国人……

电文对窝留吴佩孚的杨森指名为“乃竟认贼作父,私与勾结,应予分别查办”等。十月十三日,在成都少城召开“四川各界民众讨吴大会”。同月二十六日,民国政府宣布吴勾结英国祸国殃民罪恶三十条,声讨吴佩孚,遍及全川;十一月十六日,南京国民政府对吴发出通缉令:

……吴虽借口游蜀,眺览山川风景,暗地则广派代表四出调兵备饷,鸡公山之故技,其将谁欺?盼大张挞伐,共讨吴逆,系头献馘,以谢国人。

民国十七年(1928年)一月一日,蒋介石命令杨部驻军全部退出鄂西,返回原驻地。七日,杨森被免职,住进万县私宅,以寓公身份与吴相伴。同时,蒋介石下令通缉吴佩孚。在这种情况下,吴再三思量,只有北上达县,投靠曾在汉中被救助过的刘存厚。九日,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军长兼川鄂边防司令杨森把吴转送大竹县,由自己的部下、川军第七师师长范绍增负责吴的安全。当时,达县也有讨吴势力,刘存厚不敢公开迎吴前来达县。在途中,吴即遭到刘存厚部属挡驾。杨森部属师长范绍增、吴行光得知吴在广安、渠县被困,立即前往救护。此时,吴才回头南去,入驻大竹城郊三十里外的云雾山笠竹寺栖身。云雾之中,深山古寺,生活平静。晨钟暮鼓,一日三香。坚信儒家思想,“思索立意,思索书名,思索启承”。于是,吴佩孚在古寺里写下了礼教《循分新书》。并撰定其宗旨说:

礼教救国,为亘古不易之论,故虞契敷陈五教,姬公制作周礼,汉唐宋明因之世绵国祚。秦政五季废之,以速不之。佩孚有鉴于此,治军洛水时,曾著短篇,以教军士,惜未扩而充之。迨到蜀后,日事闲暇,乃总览圣经贤传,选其与礼教有关者,汇集成书,名曰《循分》,藉救国危。

《循分新书》,分上下两卷,共四十四章,是吴佩孚的重要著作。据其所述,该书是“为救时而作”,有感于“三纲不振,五伦不讲,八德不修”而著。

刘湘等人表面上都在讨吴,却暗地里仍与吴过从甚密,军人政客,文人雅士,往来不绝于途,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顿时变为热闹之所,使国民政府对吴的通缉令在四川成为一张废纸。曾任四川巡按使的巴县举人陈廷杰携刘泗英到笠竹寺,向吴表忠心。吴视其为左膀右臂,任命陈廷杰为大帅部秘书长,任命刘泗英为大帅部政务处长。吴决心把蜀陇作为根据地,以图东山再起。

同月,“邓锡侯部罗泽洲师熊玉璋旅驻防大竹县,预征里赋23年,加上每月军饷和税收,当年所征税赋超过300万银元”(《达州市军事志》)。

二月六日,在吴行光、范绍增等人的簇拥下,吴佩孚进入大竹县城,驻东街芝兰堂,设置“孚威上将军行辕”和“讨逆联军总司令部”。一日,吴佩孚出竹城到高庙游览,见大肚弥勒佛像,写下一副对联:“开口便笑笑古笑今诸事付之一笑;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万物无所不容。”三月七日,吴佩孚大办寿筵,以“从望所归”而自得,诗兴所发,吟道:

竹阳城外有高台,把酒登临曙色开。

蜀陇云山皆北上,巴州风雨自东来。

锦帆终是天涯去,春色无端地底回。

到此我忠廿八将,谁为呼取尽余怀。

五月初,杨森内部发生火拼,范绍增率部援助去攻打万县,吴佩孚失去了范绍增的保护。

吴佩孚在大竹城内利令智昏时,不知城外四面楚歌。郭汝栋约集范绍增、何金鳌、吴行光、廖海涛、刘公笃等到大竹与渠县界处的卷硐门,召开倒杨秘密会议。会上,郭汝栋宣读蒋介石委任郭为二十军军长、范绍增为川鄂边防司令的命令,组成联军。会后,联军东下,攻袭万县。蒋介石又令刘湘同时发起攻击。两军一致对准杨森,以彻底去杨倒吴。两军均发出通电,不久国民政府也发出电令:

川乱靡治,蜀民尤苦,迭令讨杨除吴,冀除死灰,免贻川祸。杨森早经免职,讵容私自拥兵,附逆祸川。

六月初,范绍增从大竹移防长寿,川军邓锡侯部师长罗泽洲派熊玉璋旅率部自广安、邻水占领大竹城,明为“为吴护卫”,实则觊觎吴的卫队武装。同月五日晚,熊玉璋旅包围吴佩孚芝兰堂大帅府。经过交涉,吴佩孚交出汉阳步枪1310支、手提机关枪2挺、百克门枪80支、手枪80支、三十年式马枪30支、各种子弹10万发。罗泽洲缴吴的械,武装了自己。同日,罗泽洲又电报南京国民政府请功。并称“吴逆佩孚,野心弗戢……特命熊旅包围其逆行……始将逆部武装悉行解除,吴氏化装乘乱逃走,不知踪影”。蒋介石重奖于罗,并密令他“务必将吴消灭于川内”。七月初,身处险境的吴佩孚,派秘书长陈廷杰到达县,同刘存厚洽谈栖身之地说:“玉帅一直最崇敬你,四川大多‘青天白日’,唯独阁下的辖区尚悬五色国旗。如此坚贞之士为数不多了,玉帅今日去从未定,思来想去,决定到你的达县来,望与你携手共事。”刘深知吴是蒋介石明令缉办之人,接拒两难,便召督办署高级官员会商。为留余地,以图未来,刘回忆自己遭难逃于汉中,多亏吴大帅与曹锟难中救命,并给枪支资助,方能起死回生。刘存厚权衡之后,明拒暗迎。吴得到刘的应诺,即速整队前往,熊玉璋也跟随护送北行。刘存厚见其势,急令刘邦俊、余光武率领三个团兵力,在达县赵家、马家、双庙、碑高、映山、南岳、黄庭、大树等边地乡场加强警戒,以防熊玉璋另有图谋。随后,又派兵前往南赵家场迎接吴佩孚一行两千余人从大竹石河场而来,阻吴于达县境外。熊见刘拒客,竟丢下吴的残兵败将率部返回原防区。吴见事不妙,只得下令就地暂住达县南赵家场。吴在赵家场住了一个星期,刘存厚不顾南京国民政府六月九日对刘湘、田颂尧、刘文辉、邓锡侯、郭汝栋等“讨杨除吴”的通电,同陈廷杰商定将吴佩孚一行安置在达县与开江交界的檀木场栖身。同月十二日吴率领两千余人经达县马家、百节、景市、黄都、麻柳等场镇到达檀木场。檀木场绅士陈诗甫等十多人恭候在场口,接吴入陈济川四合院居住。刘存厚令当地政府予以解决其开支费用。吴住定后,便闭门推演周易,卜测前途吉凶。吴佩孚在檀木场住了近半年,官兵生活困难,几乎粮绝,熊玉璋派人送去两万大洋生活费,帮扶吴暂渡难关。在农旧五月初五,吴赋排律诗一首:

夏至正当端午时,古今年表耐人思。

赤戎来接合欢索,黔首谁添续命丝。

大地榴花红照眼,背堂萤草绿舒眉。

江南统帅观胡槿,河北将军拟露葵。

蒲剑何曾诛贼子,桃符依旧画天师。

屈原忧楚沉湘水,投黍临流使我思。

诗兴未尽,吴又遥寄刘存厚七言诗:

方寸纠纷俗累萦,无端帐触笔花生。

人因落魄寻知己,诗写牢骚见性情。

孝水梦回千里曲,蜀山月挂一钩轻。

枕边莫恼鸡声恶,催起刘郎趁早行。

刘存厚见其诗后,即邀吴到真佛山游览、散心。吴触景生情,借题发挥,赋诗道:

老枝亭亭插碧霄,枝如戈戟叶如刀。

惟有临风君子竹,南枝摇曳北枝嚣。

刘看了吴诗后,心有所触动。玩了六七天分手下山,临别时刘赠吴银两万元,以助其生活费。

十一月,二十一军范绍增部与邓锡侯部熊玉璋旅激战两天,死一千七百余人,熊败出大竹城。自此,大竹改属二十一军刘存厚的防区。十二月,杨森联合川中军阀刘存厚、李家钰、陈鼎勋、黄隐、罗泽洲、郭汝栋、赖心辉等人组成同盟军,自任主席兼前敌总司令,其余人员分任总指挥,于当月十九日发动讨伐刘湘、刘文辉的川东大战。结果,遭致失败,丢失二十一个县,杨森率残部约三万人逃到渠县,寄人篱下。

这场大战的幕后指挥,都认为是吴佩孚。于是,四川各报纷纷揭露,举国上下,舆论哗然。吴感到不利,连忙发出声明辩护:

佩孚息影蜀中久矣,理乱不闻。迩来见各处报纸登载,佩孚有何政治活动,并谓对于川事有联甲倒乙之举,实属捏造谣言。佩孚老矣,空山习静,礼佛诵经,以终余年。国事唯望诸公领导,国民好自为之,佩孚得为太平之民足矣。特此声明,诸维昭察。


民国十八年(1929年)一月十五日,南京国民政府对杨森发出查办令。二月十日,刘存厚派独立旅长申介屏作为他的代表,到檀木场欢迎吴佩孚到距达县城三十里的河市坝居住。在刘部助吴再起形势下,加之省内外反吴之声渐弱,吴从檀木移驻河市坝富绅邱寄芸大院里。吴在大兴寺设“大帅行辕”,招兵买马,将部属扩编为三个警卫旅。并在达城龙王庙设置“行辕”。吴还在河市坝传授“精一道”,每逢失意军人政客、诗人文士光临时,吴就“净手焚香,默坐合十,背诵《大悲咒》,以超度其阵亡者及亲朋好友”。吴在河市坝不再推演周易,用近两个月的时间,把自己的诗作汇集成《蓬莱诗草》。三月初七,吴在河市坝大办五十五岁寿辰庆典,“‘海上闻人’杜月笙派人送来寿仪和寿匾;四川军阀刘湘授意下属送来大洋两千元和吹捧吴的寿联一副;段祺瑞、曹锟、蒋介石、阎锡山、李宗仁、唐生智、杨森(邓锡侯、田颂尧、刘文辉、李家钰、罗泽洲)等派代表前往恭贺、祝寿。吴给每人送了自己所著《蓬莱诗稿》和《民国春秋》各一册,以资留念”(章文仪《仰雪轩诗文集》)。同时,被北洋政府封为“尚威将军”的王陵基,用大红锦锻金丝绣寿联一副:“鹏搏万里,鹤算千秋;龙睇大野,虎啸六合”。寿辰过后不久,吴接到山东督军、省长张宗昌的电报:

浙桂战争既开,实我辈千载一时之机,我兄坐拥大军在川,为何迟迟不动?望速出师武汉,勿失良机。

吴接此电报,立即分别致函邓锡侯、田领尧、刘文辉、杨森、罗泽州等人,大谈“四川非坐守之地,宜团结群力,向外发展,统一中原”。于是,杨森便电告邓锡侯、田颂尧、刘文辉提出拥吴倡议。而刘存厚更积极,在达县城组织召开“拥吴援鄂大会”,吴告诉四川各军阀,可用他“讨贼联军总司令部”名义,作出“川西各军宜出陕南,川东南各军应趋武汉,而后会师洛下,直捣金陵”的决定。十月,段祺瑞派郑云渠、余鹏期到河市坝密谋,促吴再起。四川同盟军总部通过秘书长黄圣群之口,在河市坝发出号召:

蓬莱公忠体国,实为中国唯一人物。国民党既无补时艰,非一致拥护蓬莱,不足以救中国之危亡,出斯民于水火。凡我同盟各军,应速表示态度;反蒋拥吴,以维国是。

然而,这个号召除刘存厚、杨森外,四川各将领谨慎待之,心存观望,使吴佩孚失望了。忧郁多日的吴佩孚,带着随从登上达县城北凤凰山巅解闷,触景生情,诱发诗兴,怅然吟《游绥定凤凰山》诗道:

英雄处处出人头,又上高峰作壮游。

满眼苍生归掌握,数堆疑冢感荒丘。

萧萧木叶传边警,点点梅花为我愁。

休到昆仑山上望,中原王气不胜秋。

民国十九年(1930年)三月,阎锡山、李宗仁、冯玉祥联合反蒋。四月,双方在东起山东,西至襄樊,南迄长沙的数千里国土上,展开了“中原大战”。吴借机秘密组织“兴国军”,自任司令,将三个警卫旅扩编为三个师。二十五日,任命杨森为兴国军陆军第五军团总司令。四月初,蒋、冯、阎大战展开,曾琦、杨叔明、刘泗英等乘此为吴吹嘘。曹锟代表钟崇波、段祺瑞代表王冠英、冯玉祥代表柳孟实先后来到河市坝。吴以为再起之势已成,一面扩军,一面派刘泗英到上海、北京联络各方反蒋势力;串通颜惠实、顾维钓与北京的驻华使节,争取外交上的支持;派杨叔明去南充、成都、遂宁等地联络罗泽洲、李家钰、邓锡侯促其协助;派陈廷杰游说刘湘准他假道出川。得知情报,蒋介石大为震惊,派其总部少将参谋刘觉新到达县河市坝观察吴的动静。吴对刘故示恬静说:“本人退处山林,享平民之福,我愿已足。对国事,尤望蒋主席好自为之。”五月六日,吴佩孚发出急电:

国人厌乱极矣,兵祸连接,喘息难申,满目疮痍,战争可畏。佩孚避处川中业已三载,不问国事者已久,屡感各方敦促之情,兼怀匹夫有责之义,耿耿此心,不忍始终缄默,拟即日出川,居中调解,用尽国民之责,入襄和平之局。自审绵薄,弥惧弗胜。关于战事如何劝阻,地方人民究应如何救济,统一宜如何完成,教育宜如何改进,政治、法律宜如何始能适应国情,国计民生宜如何始止至善?尚祈海内贤达,公忠袍泽,惩前毖后,尽量发挥。务期国政决诸国人,是拒听诸舆论,竭诚请益,电与神驰。

五月十日,刘存厚唱和吴复电称:“欣悉我公俯从众望,出川调停战争,刻已电商川中各将军,拥护钧座出川调解。”通电发出,吴佩孚便拟启程,又恐外国人生事,以“孚威将军”之名通电各国驻华使节:“本将军鉴于国内战祸延绵,人民痛苦日累……复经各省人民之敦促,不得已决计出川调停大局,促进和平……现决定于民国十九年六月四日,由四川之绥定(达县)起程至万县,候船东下,经宜昌、沙市等处,进驻武汉,实行劝解。”六月三日,吴佩孚在刘存厚的陪同下,在西圣寺川陕边防督办署军事教育团操场向全体教官、学员讲话两小时。六月四日凌晨五时,吴一行由达城出发,拟从梁山去万县。刘送吴到城东南七里沟,同吴共进早餐,而后拱手言欢而别。吴行至达县麻柳场歇息,次日中午张苏带队护送吴一行去梁山。行至达县与万县界处凉风垭被王陵基部驻该处的许绍宗所阻,不得已下午五时许折宿达县麻柳场。六月七日,刘泗英在达城给万县的陈廷杰的密电:

顷得北京冬电,帅对外通电,已由颜(惠庆)顾(维钧)转致各公使。款弹正竭力进行中,曹总统在京亦召集同仁筹拨款项。又握上海有电称,东北方面愿与西南一致共作调人。又据张师长锡章来场(吴住麻柳场)称:阎、冯拟俟攻到江岸,即请帅座担任收拾南方。

吴佩孚回师麻柳场,甘、青地区马麒、马麟、李谦等人给吴发来拥戴电:

吴玉公乔岳峻峙,命世英豪,所冀蜀中袍泽,海内贤达,并起推尊。

吴佩孚思量再三,复电道:

佩孚山居清寂,不闻治乱久矣。日惟与二三同志,探讨新篇,重研故籍,求中国治就之病根,而谋得其结论。乃谬蒙以命世贤豪相加,重以翊戴之雅。静观大局,默察前途,兹事体大,今日不敢表同情也。

兵困麻柳场,进退两难。吴求告刘存厚,刘建议吴转驻宣汉。七月,吴佩孚率一千二百余官兵途经宣汉县柏树场稍住几日后,迁驻宣汉县城。不多日,吴大病染身,从高热、懒食,闭目缄语,到人事浑浊,言语失态。在刘廷杰的力劝下,八月上旬,吴又率队转驻宣汉下八庙文家祠堂。士兵每日以各样花石磨成石章、烟斗、烟嘴及各种小玩具去南坝强令百姓购买。吴虽以书画送各富绅而获得生存款,但仍满怀忧伤,吟《失题》诗道:

民国军人皆紫袍,为何不与民分劳?

玉杯饮尽千家血,红烛烧残万姓膏。

天泪落时人落泪,歌声高处哭声高。

逢人都道人生苦,苦害生灵是尔曹。

此时,中原(河南、山东、安徽等省)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之间发生一场新军阀混战。四川刘文辉响应冯、阎,结成川中将领反蒋统一联盟。九月六日,邓锡侯、刘文辉、田颂尧便发出反蒋通电;九月八日,他们又联合杨森、刘存厚等人,由李家钰领衔,代表该五部旅长以上军官发表通电:

桂军奋力于江汉,张军举旗于宜沙,唐部护党于中州,石部挥戈于浦口,冯、阎两军则再接再励,正义所趋,不谋而合;……蜀中非坐守之国,明智以进取为先。应迅举义旗,克期东指,会师宜汉,分道前驱。

这一主张竟与吴东出夔门目标一致。由此,吴在小小的宣汉下八庙,又运筹起国事来。眼见形势骤变,吴想到四川失意文人罗荇农,请刘廷杰寻找。十数日,罗荇农来到下八庙,吴委任其副秘书长,开始了重庆、成都之行协调。蒋介石也派遣使者到下八庙,“欢迎吴佩孚来南京会晤”,愿与吴一道“力挽狂澜”。

民国二十年(1931年)春三月,刘存厚派余绍琴到南京向蒋介石担保,让吴回山东原籍,蒋不许。四月,吴电蒋去苏杭游览,蒋介石电告吴佩孚同意其移到“西湖刘庄为休息所”。蒋还电告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濬说:“希于子玉出川经过武汉时,通饬所属招得保护。”得此复电,吴首先电告刘湘说:“奉蒋召,命取道渠、广、渝、万赴京……今日如野鹤闲衣,幸勿滋疑。”五月九日,吴电告四川各将领:“此次奉蒋公介石电邀南游,溢情之爱,义当即日敬赴嘉召……”的告别电文。在罗荇农的建议下,吴佩孚于二十二日率队离开下八庙到达城。并发出“应蒋邀东行”通电:

此次承蒋介公电邀南游,溢精之爱,义当即日敬赴嘉召,借酬雅意。居蜀五载,诸叩庇拂,青城峨眉,又屡经袍泽见邀,迄未一往。名山胜友,两系于怀。际兹首夏清和,便宜寻幽访旧,兼与诸公临岐把别,面申谢悃,随即取道嘉渝万,转轮东趋。佩孚野鹤闲云,踪迹所至,务请诸公视为寻常羁旅,但期快谈风月,一偿夙愿,万勿稍事供张。掬诚奉达,尚祈惠察。

同月二十三日,刘存厚在达城盛宴为吴饯行,并送大洋两万两作路费。吴一行一千余人乘木船到渠县三汇,于二十六日抵达广安渠江登岸。蒋介石电令刘湘:“在吴离川时所经行途间,妥为保护照料。”六月十七日,取陆路去南充。七月八日,去成都。并于当年八月出川入甘。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