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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永开

发布时间:2021-12-17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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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庞岚月

□贺享雍


周南生和周明生又把两年前对周永开说的话翻了出来:“爸,你不要这么折腾了好不好?你还以为自己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吗?你都七老八十了!你又不是吃不起饭,穿不起衣,有一份退休金,你这是何苦呢?”

周南生和周明生说着说着,喉咙哽咽了起来。

周平和周华见俩弟弟声音哽咽,接过了话去:“爸,弟弟说得很对,哪个做儿女的心都是肉做的,你看看你在这山上住的、吃的、睡的、行的,哪样能比城里?你叫我们怎么放心得下……”

周平、周华比两个弟弟更易动情,话音未落,泪珠早已簌簌而下。

周永开是第一次见儿女为他的事伤心流泪,心也有些软了。他破天荒收敛起了刚硬的个性,用怜惜的目光望着孩子们。可他又不甘心服输。听完周平、周华的话,他想了半天,决定先发制人,于是严肃了脸,掷地有声地说:“你们说得没错,可你们不要忘了,我不光是你们的爸,我还是一名共产党员!几十年前,我就宣誓要一辈子追随共产党,党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一辈子心里装着人民群众。我到花萼山来,正是践行我入党时的誓言。你们今天来,如果仅仅是以儿女的身份和我说话,那你们就不要再说了。你们都是党员,我还是希望我们能以共产党员的身份对话。我在这山上吃的住的当然比不上城里,可我到这山上是来做事情的,不是来享福的,条件差点怕什么?我今天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花萼山群众不摆脱贫困,我绝不会跟你们下山!”

这么一说,周平和周华便说不出话来了。

周南生和周明生毕竟是儿子,一听父亲这话,觉得姐弟几人的好心都被父亲当作驴肝肺了,愈觉委屈,便没好气地说:“不回去,我们今天也喊明叫响说,你今后就别怪我们不孝了……”

周永开听明白了儿子话里的意思,更生气了:“我以后不要你们管,死了就埋在花萼山上。”说完又强调了一遍,“我生是花萼山的人,死是花萼山的鬼,在花萼山死了,就把我埋在山上,在坟头给我栽一棵树就行了……”

周南生、周明生万万没有想到,当年父亲的一句气话,20多年后真被他当作一个重大的心愿写进了他的遗书里。

在周永开父子发生这番冲突时,楚恩寿正好在场。楚恩寿见周永开和儿女们争执不下,急忙出来打圆场。

楚恩寿回忆说:“我把周南生、周明生拉到一边,是这样告诉他们的:‘周大哥,你爸离休前,是个工作狂,退下来后,没事干人就觉得心里不踏实。现在他想来这山上做点事,说官话叫发挥余热,说私话叫充实晚年生活,是件好事呀!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孝子,担心他在山上会怎么样。请你们放心,你们就把我当成你们的一个亲兄弟,我会替你们照顾好他的。’听了我的话,他们对我说了一堆感谢的话,这才不说什么了。”

儿女们在山上住了两天,真的看见楚恩寿、李如银像亲人一般照顾着父亲,又见山上的老百姓对父亲也十分亲热,这才放心地回去了。

在周永开的儿孙辈中,对他感情最复杂、内心最矛盾的是他孙女周婧。

周婧说道:

“爷爷上花萼山的时候,我才上小学。一到周末,爸爸妈妈都要带着我到爷爷家里去。可每次去,都只有婆婆(奶奶)一个人在家里,看不到爷爷。那时年龄小,不懂事,有一次,我就问婆婆:‘婆婆,我爷爷怎么老是不着家?’

婆婆瞪了我一眼,说道:‘傻丫头,你爷爷忙着呢!’

我说:‘爷爷都退休了,忙什么呢?’

婆婆说:‘你爷爷到花萼山栽树去了!’

我不知花萼山在哪儿,又问:‘花萼山有多远?’我当时心里想:如果不远,我就去看看爷爷。

可婆婆说:‘远着呢!’说完又补了一句,‘老远老远的,你走不去!’

我当时就纳闷了,又问婆婆:‘爷爷为什么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栽树?他就在我们附近栽树不行吗?’

婆婆大概被我问烦了,或者她对这个问题也一时回答不上来,就对我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呢?以后去问你爷爷好了!’

小时候,我也是一个喜欢唱唱跳跳的小姑娘。学校经常组织学生搞一些文艺演出,比如六一儿童节呀,国庆节呀,等等。爸爸妈妈要上班,很多家庭都是爷爷婆婆来给孩子当啦啦队,看孩子们的表演。看完演出后,有的还要给自己的小宝贝买点小礼品或零食当作奖励。可爷爷从来没看过我的演出。那时,身边的小朋友都知道爷爷是个老革命,在他们眼里,爷爷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呢!我多么希望我也能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演出完后让爷爷夸一夸、抱一抱、亲一亲,或者当我考好了,老师在台上表扬我时,爷爷能在台下听。可是我没有这样的机会。因此,从小我对爷爷都有一种失望的感觉,或者说,爷爷的形象从小在我的脑海里都有些陌生。

后来渐渐长大了,到了初中懂事一些了,从婆婆和父母的交谈以及媒体的一些报道中,我才知道爷爷在花萼山上不光栽树,还护林、修路、帮助村民发展生产。一句话,他在山上是在为老百姓做好事。到高中时,爷爷回家的时候多一些了,有时我星期天去他家里,都能碰见他了。可每次去,他要么是伏在桌子上写东西,要么是在打电话。那时我非常纳闷,他都离休这么多年了,电话怎么还这么多?一会儿就是一个,仔细听,说的全是花萼山的事情。什么学校的事呀,什么修路又缺资金了呀,什么联系发电机的事呀,啥事情都有。原来他人回到了家里,心却没有回到家里,更顾不上问问我的学习情况了。

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四川警官高等专科学校(今四川警察学院)。毕业后,一时没找到工作。那时,爷爷的事迹经过媒体报道,早已远近闻名了,加上他又是老革命,我想让他帮我联系一个单位。可他听后却说:‘要找什么单位?只要是有利于党、有利于人民、有利于社会的,什么工作你都可以干,不一定非要进什么单位,当什么官嘛!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我听了这话,便问他:‘那你说我一个女孩子能干什么?’

爷爷想了想,说:‘要不然你去开出租车嘛,开出租车也是有利于国家的事嘛。’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你去开出租车,爷爷支持你!’”

(二十五)


来源:达州日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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