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处处皆风景

文/何军林

随着年岁增长，我们日渐变老，心中那点有关文学的雄心壮志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那点唯一的虚荣和虚妄也渐行渐远，以至于无暇顾及小说，也不再开口闭口谈诗歌、散文什么的。

当然，文朋诗友相聚难免还是要谈点文学，不是正经八百地谈，而是随随便便地谈，其中掺杂人生、岁月、生活、现实、社会等等，也就是一锅语言的大杂烩，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文学不过是其中猛不丁跳出来的一两句话而已，相当于不经意拈到的一根细细的豆芽菜，放在嘴里嚼巴嚼巴，总比嚼空气好。前不久，几个文朋诗友相聚，席间资深媒体人利民兄就时不时地扯上文学，让庸常的扎堆喝酒多了那么点文气味，或者说文雅味。

这么说吧，利民兄虽年近六旬，但一如既往，童心未泯。他依然对文学充满热情，或者说对文学的初心不改。因为我们已认识多年，作为文人虽然都属于默默无闻的那种，但不妨碍我们相互勉励，相互欣赏。利民兄从事编辑记者生涯三十多年，已著有诗集《朝北的屋子》《树下的女人和马》，还有散文集《冬天很远》等作品。

谈文学不如看文学作品，这是我一向秉持的观点。利民兄似乎早有准备。我们在感叹一番人生岁月，又谈论了一番文学后，他便小心翼翼地拿出自己出版的散文集《在岁月中旅行》，我同样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本看上去颇为厚重的散文集，并在第一时间随手翻看，以示礼貌尊重，因为对任何一位作者而言，其作品无论质量优劣，其创作精神是难能可贵的，写作是心血凝聚而成的，理应得到尊重。

其实，我当时没有强烈阅读的欲望，因为我经常会收到各种各样的自费出版的书籍，根本读不过来，只是应景般随手一翻。但我猛然在利民兄的书的扉页上看到这样一段话：“人生就是一次在岁月中旅行，只有岁月记录我们深浅的脚印和江湖的传奇。我们曾经真实的表情，会在移动的时间里消失殆尽，美好的回忆沉淀下来，让时间历练，让历史积累；一切无法从头开始，欲再次展翅高飞，只是回忆岁月的梦。”我心头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心想这也许是一本值得阅读的书，于是便带回家中在灯下翻阅。

《在岁月中旅行》看似厚重，其实文字并不多，共收录50多篇短文，并配有利民兄的一些摄影作品。我猜想这可能与作者的记者身份有关，他可能更希望有图片作证，图文并茂，不至于阅读疲劳。散文集分为“人在旅途”“人物素描”和“人生感怀”三部分，各有各的侧重，沿着“岁月”这条线索书写不同的“风景”。

在“人在旅途”部分，写的全是游山玩水，确切地讲就是各地游记。利民兄到底是记者，游历甚广，大江南北，说走就走。正所谓“结缘一方水土，感受一方文化”，穿行东西南北，他有身游，有心游，更有神游。这些旅途中看到的风景，最终变成了他笔下的风景。“丽江，在历史之上建筑历史，在生活之外渲染生活，在风情之中展示风情，在自然之内超越自然。”他在《感受古城丽江》一文中写道：“她是我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梦到达的地方；她使我的生命完成一次完美的自我超越……感受古城丽江，勇者从容，智者淡定，仁者慈悲。”从中不难看出，作者的兴趣并不止于“游”和“记”，更在乎内心的真切感受，正所谓“触景生情、生意”。

在“人物素描”部分，利民兄写亲情的厚重与愧疚，写人生的变幻与奇遇，写朋友的逸闻趣事，也写交往或造访了傅天琳、徐展堂、王志文等等名家，有的让人感动，有的让人感喟。他也写普通人，他熟悉的人，如他的父亲和弟弟。在《父亲的生日酒》一文写道：“关于饮酒，我记忆之中的父亲从不贪杯，铜钱般大小的酒盅，常常喝三五盅足矣。”简单，直接，父亲的形象跃然而出。

在“人生感怀”部分，与其他两部分的文章相比，内容似乎要繁杂一些，也可以说更丰富一些，如同繁杂的人生，利民兄把自己在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变成一篇篇短文，也可以是杂谈，同时收录了几篇品读之类的文章。所谓“感怀”，常常让人想到“沉重”一类的字眼，但他笔下的感怀读起来却是另一种味道，只是觉得有意思或者有意义。

准确地讲，《在岁月中旅行》不是一本厚书，也不是一本大书，它更像是一部小品文集子，其目的是“以小见大”。很明显，利民兄走的是一条简短、精粹的路子，篇幅短小，文字简练，图片支撑，但简短并不简单，而是有趣味，有力道。正如他日常生活中的样子，没有夸夸其谈，也没有道貌岸然。他一直守护着属于自己的一种本真，属于自己的一种简单，因为在这些文章里，我们就可以看到他人生平凡的岁月和人生简洁的风景。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