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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

发布时间:2023-01-16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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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郝富成

文潇蒿


大哥打来电话:“山上的雪大得很啰,好多竹子都被压断了!”昨日冷风呼啸,正想着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大降温,没想到一下子就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场大雪!

潜意识里,一直喜欢冬天胜过喜欢夏天,想来是和儿时对冬天的记忆更为美好,和那洁白的雪花有关吧。

那时,每年都要下好几场大雪。一下雪或是一结冰,山里的孩子就特别兴奋,打雪仗、堆雪人自不必说,穿着一双薄薄的胶鞋,在雪地里飞奔,手脚冻得发紫,却丝毫不觉得冷。

岩石上悬着冰柱,扳下来,拿在手里当宝剑;从田里抠一大块冰,比赛谁吃得多,如果冰再厚一点,就踮着脚尖,试着滑冰;到了学校,一大群人挨着墙壁,一个紧贴一个,嘴里有节奏地齐声高呼:挤油渣——那个——嗬——嗨!那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全身冒汗的刺激至今记忆犹新;抓来一团雪,把它捏成团,上课了,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忽的一下把雪团快速塞到前面同学的脖子里,前面的全身一个冷颤,又不敢作声,赶快把雪团抖出来,然后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上几眼。一待下课,复仇行动马上开演,只见雪团飞扬,尖叫声声,许是那时生活水平不高,营养不良,男生女生在体型的发育上没多大差别,就算冰冷的雪团飞进了女生的衣服里,也是嘻嘻哈哈,没觉得半点的难为情。我个头最为矮小,打起雪仗来却是占了便宜,东躲西藏,左蹿右跳,目标范围又没大个子那么醒目,所以,很少被雪团击中,成了常胜将军。

还清楚地记得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站在窗前的我看见雪花一片片地飞舞,静寂无声,飘在玻璃上,可以清晰地看见雪花的形状,那么美!一时来了诗兴,信手涂鸦了几笔。父亲下课后回来看见,一把搂住我:“幺儿,你咋个知道雪花是六角形的呢?呵呵,还会写诗!”一贯心平气和的父亲突然而来的激动样,让我一时不知所措,不过心里倒是有几分小小的骄傲了,“好好地改一下,寄到报社去!”不知这算不算得上是我文学梦最初的启迪呢,如果是,就是雪花带给我的了!

父亲不怕冷,打霜落雪,永远都是一件薄薄的白色短袖圆领衫,两只手在身上一顿猛搓,带着学生在操场上跑步做操。父亲这一习惯,深深地映在了学生的记忆中,现在那些学生一提到父亲,都会摆谈起这一幕往事。只是,父亲在前些年已经去世,我不知道另一个世界会不会飘雪。

正是有了年少时与雪的相知相伴,在后来读到“寒花带雪满山腰,著柳冰珠满碧条”“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落雪宿枝头,霜月带吴钩”“暮雪助消峭,玉尘散林塘”这些诗词时,在唱起“洁白的雪花飞满天,白雪覆盖了我的校园”“又见雪飘过,飘于伤心记忆中”这些歌曲时,心里似乎多了一份心有灵犀的感悟。要是让如今一些生活在从没见过下雪的城市孩子去理解这些,恐怕怎么也有几分难度。

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清凉得沁人心脾,飘荡洒脱,随意飞舞,与其说记得雪的模样,还不如说记住的是童年的时光。只是,那时的懵懂顽童,只晓得玩雪的快乐,不会生发出半点的感悟。经历了波折坎坷,笑看了春花秋月后,对雪似乎更多了一份情感珍藏,许是因为想着在这红尘万象中,总还有些一尘不染的记忆,在散发着弥留难散的馨香吧!

在呼唤合意的人和事时,喜欢带着些许柔情和爱意,在后面加上一个轻轻的“儿”化音。于是,朝着老家的方向,我轻轻地叫上一声“雪儿”,此刻,眼眸里全是漫天飞扬的雪花……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