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忙人”老袁

□彭明凯

立冬这天，我在一个十字路口遇到了退休的袁居奎，他被大竹县公安局返聘回去继续上班了。当时一辆电动三轮车把出租车门擦掉了一小块漆，出租车司机要求赔偿100元，而三轮车主身上只有50元，双方争吵不休，造成群众围观、交通阻塞。袁居奎依然是一身警服，把自行车一靠立马走过去，争执双方似乎都认识他，很快达成了赔偿70元的协议。三轮车主钱不够，老袁自己掏了20元……

我跟老袁玩笑说：“几年不见，你还是那‘爱管闲事’的老样子哟！”

“这辈子是改不了啦。”老袁笑笑说，“彭老师，我得先走一步，北大街那位老人等我给他买米呢。”说完跨上自行车就走了。

第一次见到老袁是十年前，也是我到幸福大竹编辑部的第三天。大竹县委新创办一份以时政为主的统合性双月内刊，把我从文化馆借来当编辑，我也就坐进了县委编辑部办公室。

那天下午，我正盯着电脑屏幕全神贯注地写稿，一个声音突然打断我：“彭老师，这是你们编辑部的报纸。”抬头一看，一位身着警服的瘦高男人站到我的办公桌前。只见他左手搂着一大摞报刊信件，右手拿一叠报纸伸向我……

我吃惊的除了那身笔挺的警服，还有就是他咋知道我姓彭？

当我向在县委大楼上班多年的熟人打听时，对方也是一脸惊讶地望着我：“袁居奎你都不认得啊！他是公安局派驻县委保卫科……”

“他一名警察咋成了收发员，居然还认识我？”

“这——对老袁来说，太正常不过了……”

之前，我是听说过县城出了个“活雷锋”老袁，但一直只当是传说而已，压根儿没放心上。

这以后，老袁还是隔三差五给我们送报刊信件，本想找他好好聊聊，但因杂志初创，事务繁多，一直没机会。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我一个人在办公室，老袁扛着一个大袋东西走进编辑部：“彭老师，这是你们编的书，放哪里合适？”

见他那气喘吁吁的样子，我赶紧从座位站起来，要去接他肩上的口袋，他却不让：“你个子小，这个有点重，你指个地方就成。”他一放下袋子，转身就朝向门外走：“下面还有十一袋得搬呢。”弄得我“谢谢”两字都没来得及说。

待他走后，我试着去提那袋子，死沉死沉的，少说也有80斤。要从底楼扛到五楼，凭我的力气肯定不行，于是我赶紧跟同事打电话。我想，我们一个人扛不动，两人抬一袋总行吧。

当杂志全部搬上五楼后，我们四人累趴了。我们几个不到五十岁的一起只抬了四袋，而老袁年近六旬，一个人就扛了七袋。隆冬时节，老袁浑身都已湿透，我们有些过意不去，忙给他沏茶让座，可他递过一句“不坐了，我下面还有事”后，又匆匆下楼去了。

只留我们几个编辑感慨：老袁真是一位大好人！当警察的老袁体力就是好哟！

根据县上安排，第二期杂志要做“十大模范”人物专刊，老袁正是其中之一，这下我不找他聊就不行了。

老袁是位“大忙人”，要找他聊还真不容易。听说老袁一年四季都有晨泳的习惯，那天我特意起了个早。凌晨六点，整个大竹还沉睡在冬日的黑夜中。在路灯的映照下，我一路小跑到东湖岸边，看到的老袁不是在湖里游泳，而是拿着扫帚在打扫堤坝卫生。

“我把这里的卫生搞完再下去游泳。”

原来，老袁到东湖公园晨泳发现堤坝到处都有白色垃圾和烟头，尤其晚上还有个别人还在那里拉屎拉尿。为此，他利用晨泳时间去那里打扫卫生。十多年来，天天如此。

“不为名，不图利，老袁，你真了不起！”

“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这有啥了不起。”

经过全方位的深入采访后，一个活脱脱的“活雷锋”老袁便清晰地凸显在我脑海里。

早在1972年，还在农村当知青的老袁，每天劳动工分价值3毛钱，辛辛苦苦干了一年，老袁获得了55元报酬。当他得知自己初中老师的家属因欠生产队的超支款分不到粮食时，老袁二话没说给老师家寄去50元缴纳超支款。

1987年，老袁调进公安局后，领导安排他做打字、收发邮件等工作，他不但没任何怨言，还主动包揽了单位打扫办公室、走廊、厕所卫生的活儿，这一干就是二十五年，从未间断，直到他被派驻县委保卫科。2000年5月23日，公安局五楼男厕所堵塞了，臭气熏天，老袁二话没说就趴在厕所里用手把堵塞的杂物和玻璃碎片一点一点地掏出来……在局里，无论哪个科室工作忙不过来，只要他能干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帮忙，见啥做啥，十足一名义务“打杂工”。

外出投递邮件时，老袁会捎带帮辖区居民楼的20多家住户缴纳水电气及电视电话费用，一帮就是三十多年。遇上停电，他还会自己掏钱买些蜡烛带回去，分发给各家各户晚上备用。

因长年骑自行车外出帮人跑路办事，老袁先后骑烂了5辆自行车。

当人们问他：“老袁，你这样辛苦是为啥呀！”他总是微微一笑说：“气力用不完，井水挑不干嘛，这点小事算啥呀。”

有人见他老是揽事干，感到有些迷惑：“老袁你五十多岁了，三十几年的工龄，现在还是个科员。无事找事又没得报酬，到底值不值？”他说：“帮了别人我就心情舒畅，心情舒畅了我身体就好，你们说我值不值啊？”

老袁一生不抽烟、不喝酒、不吃肉，身板看起来不很壮实，但他一生很少生病。老袁也从不打牌、从不下棋、从不钓鱼，他全部的业余生活就是帮助他人。

“这一辈子，我做这些都已经习惯了。”

在有些人眼里，老袁一生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却干了一般人不愿干，即使偶尔干一下却很难坚持不断的事。为此，老袁先后获得省、市、县各种表彰66次，2007年还被公安部授予为“全国优秀人民警察”称号、2010被中央政法委表彰为全国政法系统优秀共产党员。

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老袁，我刚到县委上班三天，你咋知道我姓彭？”

“我当然知道，我到县委保卫科工作，每天县委大院来了什么人，不管是新上班的还是来办事的，我都要弄清楚；如果新调来上班的，我必须记住他们的相貌和名字，在哪个办公室。不然，我干这个保卫工作就是不尽责。”

来源：达州日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