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背面是一座大山,大山深处散落着许多人户。生活在这里的山民淳朴厚道、仁慈善良、坚韧耐劳。
山里女人特别富有生气。独特的自然环境带给她们灵气,秀美的山水赋予她们柔情。生活在山里,一草一木、一叶一泥她们都熟悉不过。从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到长成楚楚动人的少女,再到为人妻、为人母,她们均厮守着这片神奇的土地,日夜看护着家园,长年累月的劳动,练就了她们与生俱来的坚韧。没有城里女人的细皮嫩肉,更没有娇贵女人的公主性格,有的是健壮的体格,砍柴、挑水、种地,男人们能干的都能干。
我曾接触这样一个女人,她叫王翠花,生长在我家背面的那座大山里。高挑,眼睛大而亮,皮肤黑但很光洁,说起话来粗犷中带着银铃般的声响,走起路干起活来急风急火的。可惜她三十五岁那年,丈夫因车祸永远地离开了她,留下一双儿女,大的十岁,小的六岁。很多好心人帮她物色新对象,更多的则劝她走出山里。而王翠花硬是守着一双儿女,起早贪黑,含辛茹苦,把一双儿女抚育成人。
山里像她这样的女人还有许多。是啊,这里是她们的根脉,山野的空气,流淌的小河沟,桔子花开的香味,都输入她们的骨和血,她们有的是山村女人的自信。迎着清晨的第一道晨曦,她们默默耕耘;黄昏,踏着落日的余辉,心满意足地回家。
山里女人一般念到初中、个别到小学就不再读书了。可别看山村女人没有多少文化,但伶牙俐齿,和人论理条条是道。明事理,顾大局,是山里女人的一大特点。她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农忙时节,成年女子除了做好饭菜外,平时和大男人一样,挑起生活的重担。她们甘于这份沉重与苦涩,安于这样终年劳作的现状。她们都有自己的信念与理想,甚至怀揣美丽的梦想。但终究还是离不开山里那一片桑树、那一片竹林,以及那闭上眼睛都能摸着的石头。乡土情永远牵住了少女的心,留住了山里女人的魂。
山里女人是父母的小棉袄。大热天,父亲躺上凉椅,即刻送上擦脸的毛巾,之后摇着大蒲扇给劳累的父亲扇凉,直至父亲说罢了罢了。冬天,她们怎么都会到集市上去称上几斤毛线,用灵巧的手给父母编织合身的毛衣。家中改善生活,遇有鸡鱼肉的,总是让给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先吃。
十七八岁,得找婆家了。山里女人是山里男子争抢的对象。她们渴望自由恋爱,很想摒弃媒人说亲、父母点头的陋习,但在大山深处,往往是很难实现的。曾经有这么一对男女,他们从小学到初中一起同班,情感甚笃。可就在两人准备私定终身时,媒人提上厚礼说亲来了。姑娘本想回绝,可父亲一句“此事就这么定了”,撕碎了姑娘美丽的爱情。那一晚,姑娘发出了平生的第一次哭泣。两个月后,姑娘出嫁了。而钟情的小伙得知后远走他乡,从此杳无音讯。
到了婆家后,山里的女人即刻转换角色,担起媳妇、妻子双重身份,挑起家庭的重担。借着黎明前第一道光线,轻轻地起床,做饭,给公爹、公婆洗好昨晚脱下的衣裳。望着幼稚的儿女,山里女人此时是一朵灿烂的朝霞。在这个世界上,山里女人定会把心掰成两半,一半留给夫君,一半割舍给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