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周末,我都喜欢为自己安排一些郊游活动。前不久,我决定来一次雨中登凤凰山。
登山有讲究。锻炼也要师法自然。但凡深秋初冬季节,万物收敛,尽含肃杀之气,外出锻炼者就要上午晚出下午早归。将近十点,我拿着伞径往凤凰山而去。
我家住在达城南外,距凤凰山相对较远。听朋友讲了,凤凰山上新建的巴山书画院,荟萃了很多名家书画,都是达州人的杰作。作为一个爱好者,我的心里早就痒痒的了,早就想一饱眼福了。
我顺着达万路上兴达路,过仙鹤广场上龙郡隧道。这时,阴沉沉的天空开始下雨了。下的那雨真还不能叫雨,像雾又像风的那种,沾衣欲湿,但不是杏花雨。杏花雨飞到脸上是温馨的暖暖的感觉,而它则是生冷生冷的。
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即使有,也是匆匆忙忙急着赶着走,那是要想躲过这即将到来的冷雨。
我从朝阳商场后面一个叫黑沟的地方准备上山。黑沟这地方以前我来过,地如其名:一条排污水的明沟,沟中水黑黢黢的臭气熏天,沟两岸垃圾成堆,不堪入目,令人作呕。而今黑沟不再是黑沟了,而是一条像模像样的人行街道,干干净净的,成为中心城区登凤凰山的主要通道。
从黑沟上行便到了牌楼社区。社区街道中央矗立着一棵三百余年的黄桷树,树冠硕大,枝干遒劲,十分威武。围绕古树分出几条小巷,散落着数十户人家。这是典型的城中村。几乎家家都是一个小卖部,有的规模堪称小型商场。村民们除了少有的那点土地可种之外,主要收入就是为登山人卖点食品茶水。此时,我见村民们围着古树旁的几户人家,有的下棋,有的打麻将,有的在嘻嘻哈哈侃大天,其乐融融。更有一些人,呆坐着,木讷地仰望着阴郁着脸的天空和天空中不知道啥时候才下得完的绵绵阴雨,仿佛在叹息:今天我这点小生意又被你下黄了哟。
从牌楼社区出来向北至山脚有百米左右的坦途。横穿坦途自东而西有一条水泥公路——北牌路,这是游凤凰山的第一个层面。这条路我多次来过。道路两旁遍布着数十家农家乐,是凤凰山最热闹的地方,当天却异常冷清。
我继续向北穿过一段坦途,来到一农家乐旁,便正式步入登山石阶了。
一溜儿的青石板路面和石阶,这是各级党委政府实施民生工程的成果。石阶高不过三十厘米,开始时还不觉得难受,也觉得梯级设计合理,相当人性化。也许是我许久不曾登山了,不到半小时,便觉得举步维艰,每登上一步,都要付出十分的力气。后来我把撑着的长柄伞干脆收拢捆紧当起了拐杖,一步一撑,坚持攀登。
这时候,雨越下越大,从沾衣欲湿的那种变成了毛毛细雨,密密麻麻,像一根根从天空直达地面的银线,漫山遍野,亮晶晶的,绵绵延延,无休无止。我的头上脸上脖颈嘀嗒着水珠帘,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了。大约一小时,我才登上环山公路。这是登凤凰山的第二个层面的至高点。
往北向山上直达红军亭、元稹广场、凤凰楼等景点,那是登凤凰山的第三个层面,也是最高层面,是游逛王家山的“捷径”。待我喘匀粗气,我就盘算开了:往北继续上山,或是往西参观巴山书画院,我已没了力气,何况天公又不作美。还是往东吧,顺便打道回府了。
这时,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房檐上的屋檐水啼啼哒哒,山风越吹越劲,裹着雨斜着击打在人的身上。我的鞋子、裤管早已打湿,变得冰凉。
站在第二层面这个至高点,仰望凤凰山,已不见山的雄伟,本来一高一矮的凤凰楼和红军亭,此刻变得似乎一般高矮,就像凤凰山手中擎着的两柄神器,直矗云天。西望而去,凤凰山右臂断崖处历历在目,似在滴血。烟雨朦胧中,西圣寺恰似一尊矗立于天地之间的得道高僧,在风雨中为达城市民们默默地虔诚地祈福祷告。回眸达城,在一片烟雨缥缈之中,鳞次栉比的楼房显得密密麻麻,仿佛热带雨林的灌木丛。
经元稹纪念馆下山,路边一块突兀的石头上,张爱萍将军手书自己的一首诗再次引起我的共鸣:“凤凰山上凤凰飞,骏马奔腾骏马催。常忆州河风卷浪,万山红遍待时归。”
别了,凤凰山。尽管是我一次半途而返的铩羽之旅,既没有登上山顶,也没有参观到巴山书画院,但是,我第一次在雨中,在深秋初冬的冷风冷雨中,独自走完了三个小时的山路,独自感受了凤凰山雄伟而神秘的气质,葱茏而抢眼的绿被,和她对达城市民伟大无私的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