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小东·

    窗上的玻璃破了。

    她的心也碎了。

    她望着窗上的破玻璃发呆。街上开过的推土机震得窗上的破玻璃嗡嗡地响，也震得她两耳嗡嗡地响。

    “早恋如玻璃，虽然很透明很纯洁，但容易碎。”看着玻璃，她想起了这句话，这句让她伤心让她流泪的话。这话是谁说的？那个男孩，那个让自己喜欢让自己忧的男孩。

    这玻璃真怪，早不破晚不破，偏偏在我们擦完了玻璃他说了这句话后就破了。难道这是天意？她想着。

    那天，班主任安排人打扫教室，他和她被分在一起擦玻璃。他提来水后，两人便默默地擦了起来。这是临街的墙上的玻璃，他们只能擦内部，不能擦外部。“玻璃这边我一擦就亮了，可惜另一边，我没法擦亮。”她轻轻地擦着玻璃，望着他说。

    他知道她的意思，她是真心喜欢他的。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学生，正是长身体学知识的时候，过早地涉入爱河是不可取的。“玻璃本来就是透明的，即使那边沾了点灰尘，也仍能显示它的明亮。玻璃的那边我们没法擦，也不必擦。”他说。

    他没有看她，但他感觉得到她在用幽怨的眼神看他。“难道真的没必要，至少两边都亮比一边亮要好得多。”“那不见得。”他说。“太透明了太完美了不好。太阳那么伟大还有黑子呢，何况玻璃。白碧无瑕的玻璃是不存在的。”

    他只是擦玻璃，没有看她。“难道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她简直忍受不了他的话，直接问道。“怎么了，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学业上的好朋友！”听了他的话，她没有一丝高兴。“我说的是特殊的朋友。”她说。“早恋如玻璃，虽然很透明很纯洁，却容易破。玻璃擦完了，我们去洗手吧。”他说。她知道玻璃已擦完了，但她不能擦亮那边，她只想把这边擦得更亮。听了他的话后，她仍擦着。“嚓”，只听见一声响，那玻璃破成了两半，但没落下来。

    要是这玻璃不破该多好啊！她望着玻璃，想着。如果不破的话，那么我和他之间的友谊，不，爱情，就会像玻璃那样透明纯洁，又会很坚固，像金刚石般。若真这样的话，我现在该是多么开心呀！

    可是玻璃却破了，我的爱心也破了。我本来想让它更亮，可它却破成了两半，使我的心也破成了两半，不，简直是碎了。这难道是我的错，我用爱心铸成的错？她想着。或许是吧，是它承受不了我给的太多的爱。过多的爱也会犯错？难道万物都有承受的极点，连承受爱也是？

    玻璃虽然破了，但它还没有碎；我的心即使碎了，但仍在。我该不该割掉这让人心碎的感情，该不该从头再来？早恋，这个让人闻之色变的词语是不是该从我的字典里删除？别人说中学生之间只能有友情，不能有爱情，难道爱情真的不属于我们中学生？她仍望着玻璃想着。

    街上又有推土机开过，那块破玻璃又被震得嗡嗡响，她的耳朵也被震得嗡嗡响。不过这次，好像把她震醒了。

    “对不起，玻璃，我要离你而去了。”她说。她站起来身来，走了，没有再看一眼那破成两半的玻璃。

    （作者系大竹县双燕小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