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黑板擦,被我悬挂在老家房屋的檩子上。
横穿房间的檩子,被烟熏得漆黑,黑板擦被挂在靠墙一端的檩子上。黑板擦也被烟熏得漆黑,像一块被油污包裹的腊肉,悬在半空。当夜晚的风吹穿过窗户,吹进房屋,黑板擦也就开始摇摆。六年多时间了,黑板擦被冷落在老家房屋的角落,显得有些落寞。
那时候,我在偏远山区的一所小学教书,每当上课铃声一响,我便夹着课本,拿着黑板擦,精神抖擞地走进宽敞明亮的教室,站在三尺讲台上。或者,我像一名“演讲大师”来回走动,眉飞色舞地讲课。或者,我在黑板上板书教学内容,为孩子灌输新知识,传道、授业、解惑,黑板擦总是寸不离身地拽在我的手里。每当我手心冒汗时,黑板擦就会被湿透,感受到了来自我的温暖。
无数个这样的日子,黑板擦时刻跟随着我,南征北战,行走在不同学校的教室里,为高一级学校输送了一大批莘莘学子。可以说,不管在什么学校,我只要看见了黑板擦,辛苦劳作的教师形象就在我脑海里闪耀,一双双渴望知识的双眸让我回味无穷。黑板擦与黑板之间不停地摩擦,耐磨的软质泡沫渐渐地脱落,牺牲了自己,幸福了大山里的孩子,它是教育战线上的功臣。自我离开教育岗位后,那块黑板擦被我挂在了老家房屋的檩子上。
曾在山区学校工作的我,那一年被调进县城,离开了大山里的学校,从事了其他工作。一转眼,我到县城里工作已经六年多了。又一年,我回到乡下修缮老屋,才看到黑板擦,像一块烟熏的腊肉,挂在檩子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这让我想起,我拽着黑板擦,在教室里上课的日子;让我想起,我拽着黑板擦,与学生渴望知识的目光发生碰撞的日子;让我想起,上课铃一响,学生期待那拽着黑板擦的教师走进教室的日子……
□漆楚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