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生活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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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1月4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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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宗春的诗

  简介:周宗春,1999年开始写作,在《诗刊》等报刊杂志发表诗歌上百首,2003年应邀参加重庆市文联和诗刊社主办的“大西南诗会”。现任教于四川开江县任市中学。

  随笔:从身体内出发,选择一个黑夜你走向山顶,沿途你要经过荆棘、悬崖、野兽;当然还要经过树和巢,以及飞鸟,每一棵草以及草脸上的表情,你也会一一看清,经过这么多事物,你现在终于看见了山顶的房子,或者根本就没有一所房子,而是一块麦地,或者乱石和杂草,或者什么也没有。

  这时候你顺着风的手望去,乱石是一只只酒杯,荒草里有着卑微的面孔,熟悉的或者陌生的,麦地中间劳作的身影正是你要找的人、你要叫的名字,于是,你捡拾着这些破碎的酒杯,这些用旧了的酒杯,这些像牢房一样囚禁人一生的酒杯,你和每一棵草里栖身的人交谈,交换信物,最后互换心脏;你也在什么也没有的山顶做一些你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让一个人用一万支箭射向你的身体,或者用雨点给某某写信,或者看见一粒粮食走进灶台,慢慢消散。 

  最后,山顶的房子被时间抹去,但是你一直在想,山顶的房子是怎么样的一所房子,由谁建造,用什么材料建造,怎样敲门,怎样打开窗子,怎样在里面走动,怎样生火、做饭?

  牛在秋天的夜里缓慢地叫着

  在凉凉的夜风里 牛哞一声声传来

  从它体内 传来一阵阵声音

  经过沉睡的乡村 在故乡 在村路上

  只有零星的秋虫在低低地鸣唱

  那是一些遗落的星光

  

  从春到秋 你没被春光和百花停住

  你一声不响地忙着耕种

  在夏天 你躺在树下咀嚼光阴

  还是一声不响 任苍蝇四处乱撞乱咬

  

  而秋天你看到田野空了

  一切都被光阴磨亮了 连老人的咳嗽

  连小孩的长大 在这样的夜里

  你一声一声缓慢地叫着

  穿过秋夜

  

  要用多少力气

  

  要用多少力气 才能还清父亲

  从烈日下挑回的一担谷子

  要用多少力气 才能从汗水的河里

  掬起一张黑瘦的脸

  

  要用多少力气 才能止住母亲胃里的饿

  充满泪痕的脸得用多少水来混淆

  猪在栏里 要用多少力气

  才能把它们拖出来

  

  要用多少力气 才能把诗

  写到他们身边

  花念经

  春天是一个大的寺庙 众多的花

  便是众多的僧尼

  花们每天的功课便是念经

  

  经书的内容大意如此——

  神用阳光的袖子拂暖大地

  在袖口 蜜蜂和蝴蝶用翅膀搽洗日子

  燕子剪掉磨损的部分 陈年的旧事

  还筑起巢 生儿育女

  

  在经书的末尾 花们从身体里掏出果实

  写上淡淡的幸福和苦难——

  春天花念经

  声音宏大而细小

  老 家

  老家老了 在春天更黑更小了

  父母在或不在 水井里还住着去年的青蛙

  不动的光阴和停止飞翔的宁静

  是它唯一的粮食

  以此为生 老家把柴禾紧了紧

  偶而一块破瓦跌下 惊飞一只麻雀

  声音才被撕开一个洞

  

  老家老了 在春天的翅膀下远走他乡

  在我的念想里 在父母的睡眠中

  在她的蕃茄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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