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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小城有春风

发布时间:2024-03-20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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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郝富成

文/刘楚强


凌晨三点,是谁在敲打我的窗?


是春风。风是有记忆的,记得我住六楼,每个春天的夜晚都来敲打——卧室这扇朝南的窗户,也许因为年代久远,窗叶在框架的间隙大了,风一来就颤抖。小城的风,吹过湘江岸边的乌桕树,吹绿了半边街的法国梧桐,吹到六楼,戏耍我的窗玻璃,顺带把我也戏耍一下。它不停地敲窗,把我的思绪带到很远的地方。这吹到小城的风,年年来这里,太熟悉了——熟悉的那种春寒。


凌晨五点,雄鸡开始打鸣,千古江山,英雄无觅,觅出城里这么多鸡。谁把它们安置在小区,潜伏在那里?我一直好奇,白天看不到一只鸡,只有天没亮时百鸡争鸣的声音,设置起床的闹钟都不如它们好使。它们的叫声壮了春风的胆,与春风联手,撕破了寒冷凝结在空气里的那层看不见的冰霜,告诉大家,明媚的春光马上来了。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几百年前那个叫郑板桥的人,举头望残月,平视时看到一层白盐平整地铺在木桥上,那是昨晚来时好好的路,降霜了。诗人收好茶壶烟袋,没有惊扰主人,轻手轻脚,准备向下一站出发,不带走一片云彩。


独立早春,小城的风是有节拍的。


太阳站岗时,风是小规模运动,很有耐心,把站立一年的枞树叶子一点点地吹绿。太阳落山,风就会加速,会变大,会呼朋引伴、潜滋暗长,让更多隐藏的风,从墙后面、山后面出来集合,吹来了一弯新月,吹得回家吃晚饭的我,一身冰冷。风,先是吹冷我的前额和眼皮,再袭击我的耳朵,甚至不放过我胸口那点热量。最后那阵风是精确制导,直接攻击我的脚心,生怕我又热气腾腾。


寒冷是从脚起的,小城的风提醒我四十多岁了,不要逞强,在旧电动车上挂一个大袋子,随时备一件厚衣服,对抗这风。可这风无处不在,无处可逃的我鼻涕眼泪齐上岗。我在泪眼蒙眬中,看到了多年前清辉寒风里的玉臂,递给我一个热水袋。


在办公楼四楼大会议室开会,耳朵里不只有发言人的声音,还有更大的风声。厂区是一个放大无数倍的管弦乐器内腔,风在里面活动,有摧枯拉朽的气势,发出排山倒海的声音。每年一到冬季,各种会议扎堆,风声告诉我们又是新的一年,开会的人不再全是去年那些人。风,让我们感觉时光的紧迫,生命的急促,爱情的珍贵。


小城的风,吹走阴霾,还小城生机。虽然带来了寒冷,但立春三日,水热三分,再冷也是有春的暖意的,它平等公正地吹在每个行走的人身上。春风里氧气更足,有山茶花、海棠花,还有杜鹃的芬芳,有利于大脑清醒。恬淡虚无,臻于至善。


今晚,小城有春风。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