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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视角下的现实书写与命运瞵视——读常龙云小说集《少年行》

发布时间:2023-07-06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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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郝富成

文/徐良


常龙云的小说集《少年行》收录了13篇短章,其中11篇均是站在少年的视角,用现实主义手法,以冷峻如刀的语言,精心雕刻出特定历史时期下的风土和世相,塑造了一个个命运各异的典型“少年”形象,并对这些“少年”不同的命运进行了深情地瞵视。同时,作者还描绘了一幅幅鲜活的现实场景和民俗图画,成为彼时乡村生活的文学书写典范。作为现实主义小说,其近似无情的语言,和这种语言超强的塑造能力,亦不失为新时代小说创作的一种参考和借鉴。


不可或缺的少年视角书写


除儿童文学以外,少年视角的文学书写,尤其是小说的书写,是一种较为少见又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正如文集《少年行》的标题一样,常龙云是有意要把注意力放在“少年”这个特殊群体的身上。少年,是希望,是未来,同时也是实实在在的特殊群体。书写少年,关注少年的群体命运,这体现了一个小说家最宝贵的社会责任和良知。


小说《荞花》,以“我”的视角,讲述了一个真切、凄美而感人的故事。故事中有人性的丑陋和抛弃,更有人性的善良和坚守。尤其是为了四个孩子而辛苦一辈子的宋兰和被他儿子无情抛弃的“莾”儿媳妇荞花,这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最终却建立起了至死都无法割舍的深情。尽管宋兰膝下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而且都已成家,可宋兰却选择了去天津和已经被儿子抛弃的荞花一起生活。在现实面前,这个善良而坚强的“莾”儿媳妇荞花也活成了另一个宋兰,不仅独自把孩子养大成人,而且还给宋兰养老送终。小说《少年行》围绕文子、玉儿姐和表哥三个人的不同命运,深入刻画了对青春、对未来和对爱情的憧憬与彷徨。尤其是对情窦初开的文子的内心描写,细腻生动,入木三分。同一个地方的三个“少年”,有着三种不同的人生,却又因为美丽的爱情,似乎又都成为了同路人。小说也以文子心中的秘密——发卡为线索,最后文子终于为玉儿姐戴上了发卡,让我们在这个不同青春的横切面上,看到了未来美好的希望。


《天祥》中的天祥,《在风中奔跑》中的石娃,《鸿鹄之舞》中的胡安,《年关》中的一群孩子,《雪狮出击》中的“我”,等等,均是以少年的视角,横切出当时或美或丑、或童真或无奈的风土和世相。少年,有着其天性无邪的一面,通过对这一特殊群体的深入刻画,一个真实的彼时现实被更加真切地予以还原。


冷峻如刀的现实主义观照


文集《少年行》中的短章几乎都有明显的地域和时间背景,并较为贴切地运用了方言俚语,让看似离奇的故事,有了鲜活的生命。这些故事,不是作者的凭空虚构,而是从作者实际生活的土地中,生长出来的饱含感动与悲怆、抛弃与坚守的爱恨交织的苦情花。


小说《少年行》中,我的大学梦,玉儿姐的辍学,表哥的参战,就算是最微小的个人,也与其时代同呼吸共命运。《天祥》中,在“重男轻女”的旧观念下,天祥的出生就是一个悲剧。因为孩子的天性触犯“规则”,天祥的成长也成为了那个时代的悲剧;就算是天祥发自内心的善良举动,也难以成为现实。天祥没法融入当时的生活,在他“大摇大摆,满不在乎”地走向“瞎炮”时,他才有了“我是英雄”的存在。《在风中奔跑》中,石娃是那个时期的一个“典型”形象。彼时,农村抱养孩子的情况并不鲜见,然而,这些抱养的孩子遭到虐待也见怪不怪。和天祥的命运一样,抱养的石娃也很难被公平对待。被李孬牛利用,石娃泄露了肖月兰和队长耿大脑壳的丑事,以及后来肖月兰又生下了三个自己的娃,石娃再也没有多少生存的空间了。石娃最终消失了,他的命运,终于成为了人们口中各式各样的传说。《年关》中,一块二指宽、筷子长的肉,一只叫“花儿”的月母子狗,一群因为吃肉兴奋、忙碌、沮丧、伤心的少年,道尽了日子的辛酸。以少年的视角,《雪狮出击》写大白狗雪狮的勇敢和乡亲们的善良和纯朴,《松间沙路净无泥》写人性的虚假和丑恶。


现实主义文学从理性认知的角度出发,真实地发掘并解剖现实生活,现实主义作品也体现了小说家对现实生活和人性的强烈观照。作者成长的少年时期,也正是小说重点刻画的历史时期。作者把握十分恰当,那时候的“少年”,生活在那时候的环境中,有那时候的父母亲“典型”,有那时候的快乐、烦恼和悲伤。抛开“少年”群像,作者笔下的其他人物,也都是生活中实实在在的普通人,在相对落后的农村,在作者冷峻的书写中,演绎着对未来、爱情、生活的无奈与憧憬,发生着与外界的碰撞、交融与改变。


深情凝重的个体命运瞵视


小说以塑造人物形象为中心使命,小说人物的命运走向,是小说家最深情凝重的现实观照。《少年行》中的“少年”群像,千姿百态,形形色色,但无不打上了那个时代的烙印,成为那个时代的亲历者。这些“少年”的不同命运,作者给予了深情地瞵视。


不说天祥的生死——《天祥》,也不说石娃的消失——《在风中奔跑》。时代之殇,无人可逃。与天祥不同,《鸿鹄之舞》中,胡安有着优越的家境,本是一封示爱的情书,却成了“反革命信件”,让怀有“鸿鹄之志”的胡安,走向了命运的另一个极端。而不懂什么是“鸿鹄”的“我”(刘超),参军转业,30年过去,反而成为同学们心中的“鸿鹄”。《其实你不了解我》虽不是少年的视角,却也是借“我”的视角解读了父亲的命运。小说通过记叙传奇婆婆的丧事,道出了“孝”对父亲的“绑架”,也让本来不了解父亲的“我”,看见了为“孝”失去梦想的父亲,为了“我”能读书而甘愿付出一切的伟岸。


文集中,有数篇小说都有军人的影子。不同的军人形象,是闭塞乡村链接外边世界的桥梁,也是链接生活希望的桥梁。《异乡的苹果》,写在大连当兵有了大出息的军人奎娃回家探亲,带给春生家一个山东烟台的苹果,并由这个苹果,引出了一连串的分苹果、春生偷吃苹果后因害怕而逃跑、小菊种苹果树等一系列故事。作者细腻的笔触之间,写尽了那个时候乡村生活的窘迫与淳朴,也写出了那个时候极具代表性的春生父子之间那种粗犷又深沉的爱。奎娃转业,小菊种苹果树,春生流利地读信并珍藏起那张苹果树邮票等情节,可爱的“少年”让我们感受到了强大的生活信念,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无论什么历史背景,无论人物的命运如何,文学书写的重心,永远是爱和希望。这也是文学的使命。


小说是社会生活的文学写照。《少年行》中的篇章,虽然有其特殊的时间背景,但其冷峻如刀的语言雕刻能力,亦可以成为小说创作书写新时代的借鉴。没有对比,就难以理解中国社会进入新时代的实际意义。进入新时代,必然呼吁新的文学表达,尤其是现实题材的小说创作,如何规避报告似的直白歌颂和肤浅赞美,而冷峻客观地雕刻出新时代的人物“典型”,反映新时代的新风俗新世相,正是当前小说家应该积极探索和实践的重要课题。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