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3-07-06 15:26
文/邓拥军
自从穿上军装后，小朋友叫我“解放军叔叔”；后来我站在马路上，小朋友叫我“警察叔叔”。这些称呼都是约定俗成，当然也有年龄因素。
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爷爷”的时候，我才四十多岁。有一天回麻柳老家，顺道在大风街上吃羊肉，候餐时，我发现摇篮里有个半岁左右的孩子甚是可爱，那种婴孩的萌感很容易吸引住成年人。我不由自主地从摇篮里抱起孩子逗，孩子也不认生，一逗就咯咯地笑，如同莲藕的手脚不停地手舞足蹈，简直萌化了我的心。羊肉上桌时，孩子的妈妈从我手中抱过孩子，她一边抱一边用孩子的口吻说：“宝贝，来，妈妈抱，爷爷要吃饭饭啰。”忽然间我就从叔叔变成了爷爷，那一顿鲜美的大风羊肉，我吃得有些多愁善感。想想同龄人大多也开始当爷爷奶奶了，我又很释然。
之后，有一天傍晚时分，我想吃点卤味，便和老婆一起来到楼下的烧腊铺子。老婆心疼我，对摊主说切点卤牛肉、砍点卤鸭子。想到卤牛肉和卤鸭子价格昂贵，卤猪头肉既经济又实惠，我就对摊主说切点卤猪头肉就可以了。我不知道摊主是和我开玩笑还是傍晚时分看走了眼，居然对我说：“大哥，不是我说你，你女儿要吃点啥，你就买呗。有这么漂亮的女儿，是你的福气。”看摊主那股子认真劲，我觉得并不像是开玩笑。天啦，这是什么眼神，我和老婆是同龄人，即使相貌上有点差距，也不可能这么夸张嘛！顿时，我想吃卤味的心情全无。只有我老婆边笑边说：“我那‘爹’就是节约，老年人嘛，都舍不得，对自己总是很抠门。我还是给我‘爹’切点卤牛肉。”平时我也是一个幽默的人，但是那一刻，喜欢开玩笑的我竟然有些无言以对。我觉得吃那卤牛肉也味同嚼蜡，索然无味。后来我还跑到镜子面前仔细地端详，这才发现白发不知何时爬上了双鬓，在如同蛛网密布的皱纹里，竟然还有了老年斑。我在变老，这是不争的事实。
其实，我的年龄并不算老。想想当年在部队的时候还经常用点洗面奶洗洗脸，还要在脸上抹点大宝SOD蜜。当交警以后我就基本上不使用护肤品了，擦了护肤品的脸庞在风里来雨里去的室外工作环境中更容易沾灰。每当下班后，也只有用肥皂才能洗去那些铅华。日晒风吹、雨淋霜打，久而久之，满脸的沧桑和黢黑的皮肤掩盖了我的青春韶华。从相貌上看，我确实要比同龄人要苍老一些。
站在马路上，有司机对我说：“我上学的时候就看到你站在马路上，现在我都当父亲了，你还站在马路上。”你别说，其实老也有老的好处。当交警总能遇到这样那样的投诉和纠纷，只要耐心细致地做好群众工作，就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更有甚者会说：“邓哥，你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还多，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听你的嘛。”我有时也会笑着回复道：“是啊，正因为我吃的盐多，这不，我都吃出了高血压。”我有时在想，干好交警工作，不但要有为民服务之心，还要掌握与人民群众打交道的语言艺术，俗话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以我多年的工作经验，发生在路面上的一些小纠纷，其实很多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在我这个年龄，已经多了一些平和而又理性的心态，也更懂得与人打交道。工作中既有法言法语的严谨，也有设身处地换位思考的人情味，所以我觉得在苍老憨厚的面相中，自然而然就有了一种亲和力，这也是年龄大在工作上独具的一种优势。
也许是时光斑白了我的双鬓；也许是风霜侵蚀了我的脸庞；也许是岁月佝偻了我的腰身。近段时间我站在马路上，总有人问我：“邓哥，你还没退休哇？”问的人多了，让我都自我怀疑是不是已经苍老得老态龙钟了？不过，我已不再纠结那些“看走了眼”的眼神，我知道，即使大家对我的实际年龄估计不准，这也是大家对我的关爱和关心。
尽管我有些苍老，事实上离退休还有好几年，新中国成立八十周年的时候我就真正退休了。回看这一生，还是有些碌碌无为。一想到退休将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落寞和惆怅。唯有做好平凡的自己，待到回头审视时才会了无遗憾。我曾读过一个高三学生写下的《初心》，他在文中写道：“曾经我思索着：执意如此么？何苦这样呢？云罅已然难寻，又何苦追求其间的光呢？后来便打消了顾念，明确了目标。为了这目标，日省己身已成常态。当找到种子的那一刻起，我欣慰的一笑，为它拉上了帘幕。纵身站起的那一刻起，我决定回程了。至于光，已然拥有。”这是一个高中生的内心世界，而我应该去做那一粒种子。
时光在逐渐远去，岁月在逐渐流逝，在有限的生命年轮里，唯有坚守做人立德的根本。微光也是光，且行且珍惜。当我真正退休那一刻，可以微笑着对自己说：不错哦，老邓！
来源：达州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