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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哥夜话专栏——绰号泛起的记忆

发布时间:2023-06-08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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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郝富成

文/邓拥军


前几日,在居住的小区里听见有人叫我“处长”,我在惊愕中回头,只见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一脸笑意跟我打招呼:“老同学,不认得我了呀?我是你的小学同学顺子呀。”我赶紧迎上去,热情地握住对方的手,寒暄起来。同学与我同居一院竟然相互不知,看着彼此鬓染白霜的沧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熟读成诵的那句诗“乡音无改鬓毛衰”,正是我们当前最好的写照,我们在彼此的身上看到了时光流逝的痕迹。


知道我叫“处长”的人并不多,这也让我的思绪回到乡村小学里的快乐时光。我就读的莲花塝村小学坐落在一个山坳里,是在一片乱坟岗里开辟出来的。学校呈凵形布局,正中是办公室和老师的宿舍,两边的厢房是两间教室。学校并不大,学生多的时候也不过百人,仅仅只有三五个老师而已。在我就读的时候,学校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前些日子回去,我去学校看过,教室已经垮塌,不知名的杂树和杂草占据了不大的校园,原来喧闹的学校已淹没在时光里。这是一个时代的变化,我并无失落和伤感,因为现在的孩子已经有了更好的学校,而且是坐着校车去上学。


有时候我也自嘲学历是“二本”,意思就是那时候的孩子要读的书基本上只有两本:一本是算术,一本是语文。音乐、美术、书法、体育、劳动……这些课程基本上也就是把学生弄出课堂打敞放而已,全凭自己爱好,要说我们那时读书真是快乐的,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我也曾想,如果能给我们更好的教育条件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不说后来会成为什么“家”,但至少单位上开展文娱活动时,我也可以展示一下才艺。不过,村小的孩子至少劳动课是学得很好的,现在的我,在家里做家务那都是很拿手的,至少能得到家人的点赞。


小时候我对外面世界的认知,全靠连环画和偶尔放映的露天电影。为看一场电影,可以燃一把葵花秆走几十里山路,有时由于信息的不对称,看得最多的就是“英雄白跑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知道这是给生活来点幽默,其实就是走几十里山路什么也没看到,路自然是白跑了。要是放映外国影片,第二天田间地头的大人们又会说:阿尔巴的电影——看不懂。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家乡土话的语境,今天想来还暗自发笑。后来才知道,那时的农村人知道外国国名最多的可能是阿尔巴尼亚,所以只要是放映外国电影,大人们的观后感就是阿尔巴的电影看不懂。正是因为自己有些知识,知道他们表达的是阿尔巴尼亚的电影看不懂,意思是外国电影生涩难懂。虽然我没有嘲笑他们,但是也知道没有知识就会蒙昧无知。


少年总有少年的理想,同时也有英雄情结。我喜欢看战争和反特题材的电影,记得有一部电影的台词就是“黄河,黄河,我是长江,我是长江……”可能还沉浸在电影情节里,同学们正在说“我是长江,我是黄河”的时候,我突然跃上课桌说我是“处长”。可能源于看过村头的一些布告什么的,那时达州还是达县地区,我知道达县地区有个公安处,就脱口而出说我是“处长”,这也是自己给自己封的一个“官”。一个男人要有大格局,因为身处农村的局限性,使我的世界很小,怎会有大格局?最多也就看了几部电影,那是最早对外面世界的认知,最初的理想就是不再像父辈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就知足了。一句不经意的话被同学们记住了,后来有同学就把我叫成了“处长”,那只是同学给我取的绰号而已。


我喜欢英国威斯敏斯特教堂墓碑上的这段文字:“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当我成熟以后,我发现我不能够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目光缩短了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当我进入暮年以后,我发现我不能够改变我们的国家,我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改变一下我的家庭,但是,这也不可能。当我现在躺在床上,行将就木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我自己,然后,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可能为国家做一些事情;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变这个世界。”年少时,我也曾满怀理想,正因为没有去努力改变自己,所以也无法改变自己的世界,我的理想最终变成了幻想和空想。


知识改变命运。在读书的日子里我并不知道这些道理,我的书终究是读得一塌糊涂。离开学校后,我才知道自己在学校的调皮竟还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当时港台文艺界有什么“四大天王”,而我在那个时代就是学校的“四大天王”了。父亲曾经告诉我,看不出来我在学校居然还是“领导”级别的人物,老师都说我在学生中当的什么“处长”,只有我才知道这是同学给我取的绰号带来的影响。


若不是后来入伍参军,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经过部队的洗礼,我日趋成熟,转业后才有了今天的工作。也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小时候,有路过我家讨要生活的人,妈妈给了适当的打发后,对方总是要给予几句吉言,说我长大以后是个“戴盘盘帽儿”的人,弟弟长大后要当老师。真别说,我们两兄弟先后从部队转业后,我真就到了公安部门工作,偶有人真还叫我“邓公安”,从部队到地方,“盘盘帽儿”真就与我相伴一生;弟弟去了学校工作后,“邓老师”这个称呼也真是让人叫得很响的。妈妈说:当年那个讨要生活的人说得真准啦!在部队我最多也就当过班长,回地方后,根本没有什么带“长”的职务,如果非要说当了个什么“长”,只能说是党小组组长。单位上偶尔也有人叫我“邓组长”,乍一听,组长和处长的读音竟然如此相近,这可能纯属是巧合。


多年以后才明白,青春是要拿来奋斗的。天道酬勤,只要努力了,肯定会有收获。已过天命之年,我并不纠结自己当了组长还是处长,在一个平凡的工作岗位上,我努力工作,往大的说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说朴素一点就是为了生活。我在平凡的岗位上也获得了一些荣誉,这是对我最大的褒奖、最好的认同,也是我平凡人生的升华。不管是组长还是处长,踏踏实实地做人,认认真真地做事,生活就有了实实在在的意义。


回望走过的路,荣誉只是对过去的肯定,未来仍然要继续。唯有加倍努力,活出一个真实的自我,人生才会了无遗憾。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