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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城雪霁

发布时间:2023-01-29 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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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郝富成

文林佐成


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雪,让天地间一派苍茫。掩映于大雪中的峨城山,更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多年不见的“峨城雪霁”,再次呈现于世人眼前,

远古时候,气温偏低,一到隆冬,植被丰茂的峨城山,无论是山巅还是山脚,无论是沟谷还是溪涧,无论是高大的乔木还是蹲伏于地的灌木,无论是光秃的树枝还是干枯的野草,全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全都被晶莹的雪片包裹。它们在高低错落中,凝结成一个明晃晃晶亮亮的世界;它们在参差交错中,编织成一幅雄风浩荡的银白玉锦。尤其是大雪纷飞的时节,那种“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美;那种“江山一笼统,水洼黑窟窿”的宏大;那种到处都是白茫茫亮闪闪的广漠,让人看得眼也迷离,心也沉醉,神也痴迷。

于是,“峨城雪霁”当仁不让地被道光年间《新宁县志》列为新宁八景之一。据县志载:治西五十里,有峨城山,巍峨雄峙,冬日积雪,炫耀光明,照澈数十里。那照澈数十里的冬日积雪,聚成一盏盏明灯,化着一柄柄火炬,照亮了衙门里那些官员们晦暗的心灵,点燃了他们已泯灭的诗性。他们丢下劳形的案牍,骑着奔驰的骏马,迎着凛冽的朔风,往峨城山飞奔而去。

我不知道诗人周绍銮带着随从,骑着快马,一路顶风冒雪,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峨城山下,面对白茫茫的世界,面对高耸入云的巍峨,他是否有过犹豫,是否有过彷徨。但我坚信,这个来自成都为官新宁的举人,这个曾遍游新宁在众多景区留下墨宝的诗人,这个在新宁历史上留下的古诗仅次于来知德、窦容邃的才子,面对浩荡的洁白,广袤的明净,他一定是豪情万丈,诗性勃发;他一定是壮志凌云,思绪翩然,他甚至来不及登临山顶,奔涌的诗情已喷薄而出。

巍巍西峙玉芙蓉,霁色遥争雪万重。

十丈红尘飞不到,寒雪高破一声钟。

他惊叹着壮美的雪景,吟咏着自己的诗作。那种豪迈、奔放、雄浑、壮阔,直与那银装素裹粉妆玉砌的世界相吻合,直把诗人那博大的胸襟,宽广的胸怀,淋淋漓漓地展示出来。

新宁知县复成,踏着先贤的足迹,骑马来到峨城,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上午。他伫立山脚,举目远眺,翻飞的雪片,犹如无数飞舞的精灵,织成一张白茫茫的巨网。他品鉴着“峨城雪霁”的壮观,不顾幕僚的劝阻,执意往山上爬,趟小径,钻竹丛,攀险梯,驱积雪,一路大汗淋漓来到山顶。他目睹着被冰雪覆盖有些坍塌却依旧雄风浩荡的樊侯庙;目睹着被冰雪裹袭虽已残损却依旧透着阵阵寒意的险关、陡隘;目睹着浩瀚的峨城全被苍凉冰雪演绎成的亮晶晶的银白世界,浩然之气陡升,于是挥毫写道:霏微玉霄万山丛,西望峨城气象雄。势距重关天设险,光摇环岛雪初融。樊侯用武屯军日,佛相庄严旧梵宫。鸿爪偶留吟兴远,诗情画意两无穷。

复成注定不是最后一个吟咏“峨城雪霁”的官员。此后,达县举人廖正笏,新宁官员孙葆初等惊异于“峨城雪霁”的壮美,他们先后在飞雪飘飘中登临峨城,而后作诗同题唱和。

廖正笏在诗中唱和道:

峨城之名高千古,矗矗去天一尺五。

鬼斧神工削不成,朝三暮四作云雨。

……

孙葆初在诗中写道:

朔风吹雪满天飞,雪后清光露翠微。

漫道孤高寒彻骨,银花处处照清晖。

“峨城雪霁”因其气势磅礴的壮美,无以伦比的莹白,因其众多骚人、官员们的吟咏、唱和,开始揭开面纱,走向前台,走向更多普通的百姓,最终演绎成为新宁八景之一。

世易时移,随着全球气候变暖,人口增加,那飘飞的精灵已很少光顾峨城,那满山遍野的莹白,开始化为星星点点、零零散散,“峨城雪霁”已成为难得一见的美景。

这个寒冬,因其冷暖空气相互作用,影响范围大,持续时间长,最终造就了一场大范围降雪,也最终让“峨城雪霁”再次风光无限地吸引着人们的眼球。不过,这次欣赏“峨城雪霁”的人已变成普通百姓,他们不再骑着马而是驱着车,从各个地方来到峨城山脚,然后大呼小叫着举起相机、手机,对着莽莽雪山,对着那些被大雪覆盖的灌木、乔木、野草,对着那些憨态可掬的雪人……一路咔嚓咔嚓,一路向山顶攀爬。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