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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里的新鲜事

发布时间:2022-08-26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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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杨蕙菱

老屋,位于达川区原九岭乡,一个叫蹇坝的小村子。

屋后有一棵比奶奶年龄还大的黄葛树,门前那条小河,鱼虾成群,清澈见底,河边有一片茂密的竹林,一到夏天,小河便成了孩子们的乐园,男孩子光着屁股,无所顾忌的在河里游泳,打水仗,让女儿身的我羡慕嫉妒了好多年。

1981年冬天,我出生在老屋的一把扫帚上。恰巧,遇到从城里回来的婶子,她急忙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衣把我包裹起来。奶奶说,我们乡下孩子都生在扫把上,没什么稀奇的,冻一冻才不怕冷。现在的我一到冬天就特别怕冷,难道是因为没挨冻?也许奶奶说的有点道理吧。

和大多数人一样,关于童年的记忆总是与快乐为伴,与幸福相依,我的童年是在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里度过的。

我有一个当司机的爸爸和教师妈妈,这样的家庭,在80年代初的农村算是富裕的吧。老爸总是从城里带回样式新颖的衣服、颜色鲜艳的头巾,还有项链之类的小饰品,和一些好吃的零食。

只要听到有汽车的喇叭声,我总会雀跃地跑到公路上,迎接老爸回家,然后带上那些新鲜玩意儿,像小兔子一样在小伙伴面前蹦来蹦去,把零食与大家分享,送上一块头巾给最要好的伙伴。那臭美劲儿,要搁现在,我都想抽自己,显摆个啥?

1986年春节,老爸搬回来一个大纸箱说:“这是电视机,等我装上天线就可以看了。”

“就是那个有人在里面,又唱歌又跳舞的玻璃柜吗?我在秦叔叔家看过,太好了!老爸你快装,你快装。”

我边说边跑到院子里大喊:“我爸买电视机回来了,大家快来看哦!”

那天以后,我们家跟电影院似的,座无虚席,家里的凳子早早就被占领,奶奶总会留个最好的位置给我,很多邻村的人自带小木凳也来看,本来就不大的堂屋顿时热闹起来,碰到刮风下雨,天线被吹得摇摇晃晃,电视机上就会出现好多的雪花片,不知道是谁主动到屋外去扶住天线杆,才让大家可以享受整晚的好节目,电视不说“再见”绝对没有人离开。

当电视里播放战争片时,奶奶总是让我离远一点,说万一子弹飞出来打到我咋办?还说这小小的玻璃箱子,咋能装进去那么多人?难道那些人都会变戏法?那时候的我也不明白,爸爸说,那些都是假的,好比我们拍的照片,只是可以动而已。

等到人群散去,我和奶奶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唱着电视里的歌曲,奶奶笑呵呵地说:“我们小琳子比电视里唱得好听!”“那我长大以后到电视里去唱给奶奶听。”

从此,院子里多了一个“疯丫头”,整天嗯嗯啊啊的唱着,还煞有介事地教小伙伴们唱,对音乐的喜爱大概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唱歌,成了我每天玩儿不厌的游戏。

到电视上唱歌,成了我最初的梦想。

尽管多年以后,这个梦想变成了幻想,我们家的电视机换了一台又一台,我依然对它恋恋不忘,那一台14寸的孔雀牌黑白电视机,给我的童年带来了许多的欢乐和自豪。要是奶奶能活到今天,看到今天这些挂在墙上,功能多样的超薄超大屏幕的网络电视机,不知她老人家会不会被电视里的“巨人”吓到?

买了电视机的第二年春节,老爸又从城里拉回一个黑不溜秋的庞然大物,洋洋得意地说:“这是沙发,现在城里人,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又软又洋气,我也买一个皮沙发回来,让你们‘洋牌’一哈,可以坐三个人呢。”

“哎哟,这得花多少钱啊?”奶奶有些心痛。

“您儿子孝敬您的,管他多少钱,您就高高兴兴地坐吧!”妈妈拉着奶奶和我,迫不及待地往沙发上一坐,真的很舒服。

我把那个巨型的黑色座椅,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又跑到院子里喊道:“我爸爸买沙发了,大家快来坐啊!”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大人小孩儿都来了,大家挣着抢着坐沙发,没有人在意,这高贵的、洋气的皮沙发,放在那样的老屋里,有多么的不合时宜,在竹子和泥巴做的土墙屋里,坑坑洼洼的泥土地板上,沙发成了屋里最靓的家具,顷刻间,嬉笑声、哭喊声汇成一支快乐的交响曲,在老屋里久久萦绕,为美好的童年添上一道七彩的光,那么美!

时光如水,岁月如歌。三十多年过去了,老屋依然静静地守在那里,院子里的人,有的搬到了城里;有的在镇上买了新房;还有的在公路边修起了小洋楼。别说一台电视机,一个沙发,家家户户都用上了洗衣机、冰箱、空调、电脑等现代化电器,还安装了天然气,有些家庭甚至拥有几辆汽车。

从城里回老家,走高速不到40分钟;穿铁山隧道最多也就50多分钟。进城,再也不用绕着崎岖不平的山路,步行一整天了。这是那时的奶奶,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一条条宽阔的柏油路,把一代代乡下孩子,送到他们想去的地方,让梦想不再遥远。但不管走到哪里,对老屋的牵挂依然在,老屋里发生的那些新鲜事,将永远在我的心里熠熠生辉!


来源:达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