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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梨花清明来

发布时间:2021-04-01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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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冷苏红

大爹“上山”的那天,父亲哭得撕心裂肺。一路送行的人,大多在沉默中忧伤,父亲的哭声便显得格外独特而悲怆。我搀扶着他,让他节哀顺变,毕竟快70岁的人,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父亲置之不理,一路泣不成声。

我完全理解父亲的悲痛和不舍。兄弟如手足,十指连心。况且父亲四岁的时候,婆婆便走了,兄弟姊妹的成长,便由家中老大一手操持。那个时代,刚从动荡不安兵荒马乱中走出,一切百废待兴,在这样的背景下,操持两个字想必该有多么沉重和艰难!如此患难与共,父亲和他唯一的长兄,感情可想而知!

我以为自己不会哭,其实早已泪流满面。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在那些穷苦的岁月,大爹像一盏烘笼,温暖了我们一家最艰难的日子。幼小的我,也无数次被大爹从父亲的棍棒之下解救出来。我跟着堂哥堂弟们玩耍,跟着他们把大妈喊妈,把大爹喊爹,把亲生母亲叫做孃孃,直到我参加工作,才改了口。

但我不得不承认,是时光模糊了记忆,距离拉远了亲情。我到县城读书,到异地工作,老家慢慢变成乡愁的符号。逢年过节回老家的时候,大爹总是忙碌着,我们彼此问候之后,我塞给大爹一个红包便会落荒而逃。

不仅仅是大爹,对于堂哥堂弟,我无奈地发现,我们天各一方,一年只在春节见面。我们记忆停留在顽皮的童年,童年后的路,我们未曾一起走过。路上的风景,我们未曾一起欣赏。所有的酸甜苦辣,我向朋友诉说得更多。他们,慢慢变成我身边最熟悉的陌生人。

事实上,很多都陌生了。老家的年轻人,同龄的下一代,似乎都在外面找寻自己的天空。春节我能看到他们的车,或好或差,停在路边。他们探出头,担心错车会发生擦挂,我看见他们的脸,竟然是那么陌生,我想喊声毛儿、二狗、孬娃,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那个旮旯,似乎只有我一人通过读书走了出去。走出去不意味着挣回钱。他们都比我有钱,一个个把土胚房推掉,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我老家的房子一如既往的矮小陈旧,在山沟沟成了另类,而我自己,无疑也成了他们眼中的“异己”。

在老家的时候,我感到孤独。无聊的时候,我喜欢和母亲养的小狗戏耍。那只小狗,一尺来长,白中带黄,母亲叫它小黄。母亲一叫,它就屁颠屁颠跟着去了。我叫它,它停住,不过来,眼神里有畏惧,有陌生。

母亲对我说,我也想和你一起在城里住呀,但是,家里的鸡怎么办?狗狗怎么办?那天我去给你准备蛋,小黄跑过来抱住我的腿…你大爹走的时候,鞭炮那么响,我以为它会跑掉,但它就在厨房一动不动……

母亲这番言语,让我突然泪目,我再次发现,请父母进城,不是我以为的正确选项。我看着小黄,有感激,更多的是忧伤。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故人的离去意味着什么?我想到一组词:没落、孤寂、荒凉……对,还有疏远和抛弃。是的,抛弃。生命被时光抛弃了,故乡被晚辈抛弃了,亲情被距离抛弃了……我难过和担心的是,我最终也会被抛弃,从此与故乡和亲人变得格格不入。

幸好,每年都有许多节日可以相聚,包括清明。我相信,在每一年梨花飘落的时刻,所有的亲人,会从四面八方归来。我们会在共同的祖宗面前举起酒杯,就此一拜,由此提醒不忘来时的路。(廖天元

来源:达州日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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