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1-03-23 16:08
□李从军
多年前第一次吃“川北凉粉”的尴尬场景,至今仍记忆犹新。
“川北凉粉”门面是一间低矮的小瓦房,位于荷叶街。那天中午我刚好路经此地,兴许是正值饭点,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朝店内瞄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店内一方桌上的佐料竟密密麻麻挤得满满当当。我立马觉得舌间生津被吸引了进去:老板,来一碗凉粉。只见老板利索地用勺子将佐料舀入一碗凉粉中,待老板将一碗色香味俱佳的凉粉端到我面前时,我略感不足地对老板说,再添点红油吧。老板怪怪地看了我一眼说,小伙子,辣得很啰。我底气十足地对老板说,莫来头,四川人不怕辣。老板似赌气般又给我舀了满满几勺红油,我味蕾大开,大快朵颐起来。一筷子凉粉刚下肚,第一感觉便是辣得叫人爽,不是一般的爽!可待我过完嘴瘾刚岀门,顿时觉得口腔内似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好在对门便有一家卖凉白开的,我眨眼功夫灌了五杯方觉把“火”压了下去。
回到宿舍刚躺下睡午觉,忽觉肚子一阵阵巨痛,刹那间全身衣服便被汗水湿透,此刻我才真正感觉啥叫“汗如雨下”。我立马换了衣服,忍着巨痛向职工医院赶去,可还未拢医院,肚子突然又不痛了。我找到了职工医院一医生朋友,他仔细地询问了我发病前吃的啥子,又给我把了一阵脉后说:“辣子的强刺激引起的,已缓解莫得事了。我吃川北凉粉只要一丁点红油都觉得辣得遭不住,你居然哈戳戳地整了几勺!”
四川人有句老话叫“宁可屁股流脓,也不让嘴巴受穷”,说白了,就是“吃货”宣言。我恰好有幸成“吃货”一员,自然得身体力行,尽管第一次吃“川北凉粉”出了洋相,可我还是得把“吃货”的架势绷起,多次光临小店。可能我有了免疫力,洋相的悲剧再未重演。老板每每见我现身,不由分说便会将红油使劲往我那碗里舀。临走时,老板那眼神分明在告诉我:这小伙子吃辣子好凶!
前几年朋友驾车载我到成都街子古镇去耍,我见古镇有卖“伤心凉粉”的颇有些不解。朋友给我释疑说,凉粉很辣,一进口便会辣得眼泪水直流,看起来就像“伤心”样。我颇感兴趣地进店尝了一碗,别的不说,单说那辣味就远不及“川北凉粉”辣得爽辣得巴适,期望值顿时降至冰点,我还真有些“伤心”呢!
眼下荷叶街的低矮小瓦房早已被高楼取代,“川北凉粉”亦早已没了踪影,成了老达城人消失了的味觉记忆。消失了的味觉记忆还有马蹄街口的酱肉包子,独特之处在于包子蒸好后葱子的颜色一点也未变,吃起来满口的酱香和葱香。西街的“大王包子”个大皮薄馅多,味道也还不错,不知何时也消失了。院棚街巷内用猪油炸的酥饼,咬一口满嘴是油香甜可口,眼下也早已不见踪影。正街与大东街拐角处过去有一家麻辣面馆子,吃起来又辣又麻特爽口,可也不见踪影了。还有清水醪糟,一道很平民的小吃,解腻止渴,过去满大街都是,现在哪还有卖的?
我在成都时认识一位身家颇丰的老板,他经常驾豪车到红牌楼的小巷子去吃渣渣面,还得有一小碟四川泡菜助兴。他给我说,他打小就好“这一口”。可不可以这样说,所谓饮食文化,实质上就是不同地域的人们打小就植根于记忆深处的饮食习惯,这些习惯像一道道亮丽的风景在饮食文化长廊熠熠生辉!
眼下食材之丰富令人眼花缭乱,东西南北中的各地大厨正使出浑身解数创新,以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味觉需求。可在创新的同时,也不能忽视传承。如果有朝一日,“川北凉粉”等达城老味道重岀江湖,对我而言,那是何等的幸福!
来源:达州日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