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财神

更新：2021-01-26 10: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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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庞岚月

□彭辉

吃百家饭长大的舅舅给外公外婆当儿子是他14岁的时候。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会感恩，新年到来时给周围的乡邻送财神已有好几十年了。

外婆家在离场镇十多公里的大山深处，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个正月初一，刘歪嘴的媳妇儿因为忘买财神，两口子打了一架的事对舅舅触动很大。从小受人恩惠的他觉得应该为乡邻做点好事，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自那以后，年前买财神时都会多买好几十张，然后就挨家挨户地送。当别人感谢他时，他总是说：“一毛钱的东西，图个喜庆，山里人特地跑一趟还真费神。”当他黑灯瞎火回家时，荷包里装满了瓜子、花生之类的，偶尔会有糖果，都是别人塞给他的，这可成了我们儿时最美的回忆。

舅舅是个心灵手巧的人，送了几年，就自己印起来了。农闲时雕刻的木板财神还真有那么股富态样，再买上几张大红纸，小心翼翼地裁成巴掌大的纸片，粘墨后一摁就大功告成了。1998年的春节，我就陪他送过财神。他送财神可谓有模有样的，还没到人家门口就拉开嗓子，“左厢堆满金银库，右边财宝满屋堆”之类的吉利话滚珠似地冒出来。待主人家出现，便给我使个眼色，我便把财神送上，得到财神的人笑眯眯的，一边说感谢话一边用米汤把它贴上。一路上，舅舅给我讲人要多行善事之类的老故事，我却在琢磨贴上财神就会发财吗？

表哥读高中后就反对舅舅送财神了，说多多少少有点封建迷信的味道，我也表示赞同，因为自己也不太喜欢吃瓜子糖果了。不过，我倒是见着他在父子争执时失落的眼神，他随后就到另外一间屋子去了。过了很久，他像小孩子一样欢喜地出来，心有所安地说：“娃子，这就不是迷信了。”原来他在木板上两旁刻上了“勤劳致富，好运延绵”，既化解了表哥的反对，又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表哥不知道的是每每次送财神时，舅舅还是说了很多让人听着舒服的吉利话，偶尔还会哼一些传统的祝福老段子，比如说，“财神见你开口笑，好运财气把你绕，金银珠宝鼓腰包。”

最近几年，舅舅随表哥在大城市居住了，自然就改掉了初一天送财神的习惯，据说还真有点不自在。不过，只要遇上春节回老家，他就会给乡邻们送上一些礼物，并自嘲道：“移风易俗，财神不送了，送礼物感恩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