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

更新：2021-01-21 11:2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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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庞岚月

□张仕卫

在县国土局工作的校友国明来电话，说，安排个日子大家聚聚，给老冯当选“脱贫攻坚先进工作者”好好庆贺一下。接完电话，我想起很久没有见过老冯了。

再见到老冯是在一年半后的这个冬至节，国明安排我们五位校友在县城一个小酒店相聚。原先蔫不拉叽的老冯明显变了，皮肤黝黑、壮实有力，只是有点疲惫。老冯、洪明和我们都来自川西一座农校，他学的畜牧，我学的职教，毕业后我们校友5个都回到各自老家，三个“有门路”的都进了政府部门，我下乡到了一所区职业中学教书，老冯则进了他老家的乡畜牧兽医站。

二十几年来，我们结婚生子，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大家少于团聚，有事也是电话联系，只有江明和我联系多点。我晓得老冯在乡下干了十几年，后来好不容易调回了县城畜牧局，一直在办公室打杂，生活过得很简单。几年前，“脱贫攻坚战”打响，当时，各单位指派一人到贫困村任第一书记，专职负责脱贫攻坚工作。单位安排了几个人都不愿意去，局长很生气。这时，老冯主动找到局长说愿意下去，局长很高兴，当场表态支持他“要啥给啥”，其他职工讥笑他是不是坐办公室坐傻了。

“知道我为什么当初要下去吗？自从回到机关，长期坐办公室，写一些没多少实际用处的材料，身体变差了，思想也颓废了。老婆老是抱怨我窝囊，我就想这样下去要不得，不如趁这个机会换个环境，好歹乡下的空气比城里好得多哦。”老冯狠狠呷了一口酒：知道大家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去后，当地那位老支书接待了我，老人的脸上满是皱纹，刚刚还是阳光灿烂，随即阴霾一样暗淡了下去，自言自语：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一些孩童把我围着当稀奇看，最让我吃惊的是当地人问得最多的是“又是公社来的人”，那里人见到最多的“外面人”可能就是“公社来的”。村里人不怎么待见我，认为我就是一个下来镀金的“过客”，况且我又像个病秧子壳壳。

“即然来了，多少也得干点事情。”老冯利用曾经在乡下当过兽医与村民打交道的经验，独自跑遍了全村的旮旯角落，几周下来，就摸透了村里的情况：地处偏远山区，交通闭塞，土地贫瘠，村里的年经人都南下了，留守的非老即童，还有几个老病号。跟乡亲熟悉后，老冯的专业派上了用场，哪家的畜禽生病或者下崽了，找到了他，老冯二话不说，赶紧跑去帮忙。“慢慢的，乡亲和我亲近了起来，他们看我的眼神也变了，亲切地叫我‘猪儿书记’，老支书脸上的皱纹也慢慢舒展了。村民大会上，我向他们描绘未来发展：每家每户要通路通水，一年四季鸟儿要叫花儿要香，大家都要住上好房子，过上好日子。”

“精准脱贫，关键在于有可持续发展的特色产业。”老冯带着村里一班人认真思索和规划，上下奔波，得到了局里和其他有关部门的资金和技术支持。路通百通，水通心通。在又一个春天到来之前，村里有了自己的无花果、金银花、柑桔、南江黄羊和巴山跑山猪种养殖基地。走在村道上，白墙黛瓦，双檐飞窗，花果飘香，牛羊满圈，湖面荡舟，酒香四溢，山坡披绿，外来观光的游客和前来收购的商贩络绎不绝。乡亲们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他们心里自然有一本清账，是共产党的政策好，是大伙们团结干得好，他们的腰包里鼓了，青山绿水真的成了致富的金山银山。

老冯说他并不高尚，当初是藏着私心下去的，现在心里很暖和，村民真正把他当成了亲人。“你们瞧瞧，我还像个病秧鸡吗？”老冯骄傲地伸了伸自己强壮的胳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