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天竺桂园”——序《缅怀父亲陶定权》

更新：2021-01-08 10:5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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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冷苏红

放眼，指极目远望，意为站得高，看得远，如：放眼未来，放眼天下。放眼未来，得洞悉历史；放眼天下，得洞悉世界。老朽住在达城这个“锅底凼”，站得不高，看得不远，既洞悉不了历史，更洞悉不了天下，只能睁开浑浊的双目“放眼”那个“天竺桂园”。而且必须向尊敬的读者老实坦白交待，老朽所“放眼”的“天竺桂园”不在成都、上海、北京一类大城市，而在宣汉县三墩乡大河坝村一个叫“灰屋梁”的小地方。

放眼“天竺桂园”的灵感纯属偶然——土家族朋友陶春林撰写了一部回忆性质的作品《缅怀父亲陶定权》，请老朽作序。陶春林的父亲陶定权生前是宣汉县税务局干部，已去世22年。陶春林写这部纪念文集，是为了纪念父亲光明磊落、朴素廉洁的一生，目的是教育子孙后代学习祖上的优良品德，宏扬良好清正的家风，牢牢守住做人的底线，“永远做一个清廉干净的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一个受群众敬重的人，一个对家庭尽责、对社会负责的人”。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朽认真地通读了《缅怀父亲陶定权》，总体感觉是陶春林通过家庭这个小世界，展现社会这个大舞台，把时代的变迁、梦想的追求、奋斗的磨难、成长的幸福，都体现在一连串与父亲有关的故事中。真实的描述最精彩，质朴的情感最动人。通过陶春林的笔墨，不但使父亲形象丰满、个性鲜明、可亲可敬，而且还把自己对巴山大峡谷的嬗变、对党给家乡父老带来的幸福生活，都浓墨重彩，淋漓尽致，娓娓道来，刻画入微。无论是写家庭小世界，还是写社会大舞台，陶春林笔端流出的那些文字都很珍贵。

盛世修志，旺族续谱。陶春林这部带有家谱韵味的作品自有其值得存世的理由，要我写几句话不是不可以，但这个简单的“活儿”我没敢贸然接手。为别人的作品写序是何等庄重的事情，一般得是名家或准名家才敢动笔啊。我虽从1965年就开始耍笔杆子，也公开出版了20多本小册子，头上戴了顶所谓“作家”的帽子，可毕竟没有写出一部勉强拿得出手，更别指望什么青史留名的书。不但很难对别人的作品作出高屋建瓴的介绍和评论，很可能还要蒙好为人师之羞，招佛头着粪之耻。而且最重要的是，信言不美，美言不信，老朽笔墨虽然粗疏，难登大雅之堂，但下笔最忌讳敷衍塞责，用几句正确的废话、漂亮的空话、严谨的套话、违心的假话去糊弄作者和读者，要写就得写几句自己想说的真心话。所以，得到陶春林的邀请，我一直没动笔，我在等待，等待写作的“灵感”，等待与我有缘的“文眼”。

2020年6月4日，我冒着酷暑，随陶春林去了他位于三墩乡大河坝村的老家。实话实说，参加怀念他父亲的座谈会啦，参加燃放烟花爆竹的晚会啦，都没有点燃我心中的写作激情，只是当我看到陶春林父亲坟旁的那片天竺桂时，眼睛才不由得陡然一亮。

说起天竺桂，就不由得想到唐三藏的西天取经，想到印度的原国名天竺，想到中国佛教四大圣地之一的普陀山。普陀山的“普陀樟”遐迩闻名，“普陀樟”就是天竺桂，是普陀山坚强的“绿色守护者”。天竺桂树姿优美，既有药用价值，更有观赏作用。1999年8月国务院发文，将“普陀樟”列为国家二级保护植物。

宣汉县森林覆盖率高达60%，野生植物3000余种，不缺绿色，但在三墩乡的大山里，突然出现一片绿得耀眼的天竺桂，还是让老朽颇感意外。

经打听，原来在2010年5月底，陶春林兄弟姐妹在祭奠父亲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他们为了创造更加美好的明天，不得不离开老家在外奔波打拼，很难天天守护着父母的坟茔，怎么才能使父母不寂寞，墓地不冷清，以尽人子之情？多办几桌酒席吧，总会席终人散；多放些烟火礼花吧，总会烟飞花灭。且大操大办搞冥庆，既浪费社会资源，也很不合时宜。人寿难期百年，绿色可望永生。不如干脆建一个天竺桂园，让绿色的生命与父母的灵魂永远相伴。他们从成都买回天竺桂，在坟茔边建了“天竺桂园”，在园内安上石凳石桌。十年树木，如今“天竺桂园”已苍翠挺拔、郁郁葱葱、绿盖如伞、列阵成园。一年四季，都有人到园里休憩，特别是暑假，不少小朋友还到园里来做作业，游玩嬉戏。天竺桂园开始热闹起来。

面对这特殊的“天竺桂园”，老朽思绪滚滚，感慨多多，对陶春林兄弟姐妹的独到眼光佩服之至。为纪念过世的父亲，培育一片树林，比办多少桌的酒席、放多少的烟花爆竹、修多高多大的纪念牌，都有用得多、实惠得多。有了这个生机勃勃的“天竺桂园”，哪怕陶家人走到天涯海角，关山重重，那天竺桂园像不像一堵最坚固的挡风墙，替他们为父亲的陵墓遮风挡雨？像不像一群最忠实的守墓人，日日夜夜替他们守护着父亲的英灵？

为祭奠过世的父母而点几柱香、放几串鞭炮、办几桌酒席，一般的子女会想得到，也可能办得到，但建一个天竺桂园作纪念，一般的子女就不一定想得到，更不要说办得到了。从这个意义上讲，陶氏兄弟姊妹为大地增添的这抹绿色倒很有一点导向的作用。绿色不怕锦上添花，多多益善。由陶氏姐弟纪念父亲80冥寿建的这个“天竺桂园”生发开去，使老朽想到了世上更多的家庭纪念活动——结婚纪念啦，儿女周岁纪念啦，父母金婚纪念啦，80、90大寿纪念啦，办多少桌宴席、放多少的烟花，都远不如栽几棵树，为改善人类的生存环境作点贡献有意义啊。

人的一生只要有条件，都想追求不朽，留下自己到这个世界走了一趟的痕迹。科学家想留下一条亘古不变的定律；建筑家想留下一座辉煌的大厦；作曲家想留下优美的旋律；为官者想留下骄人的政绩；政治家想留下至理名言；庶民百姓呢，想留下几个能干而又孝顺的儿女。陶春林兄弟姐妹能把人间孝道这件很普通很平凡的事，做得既不普通又不平凡，还多少透出一点诗意，说明陶定权老爷子留下的几个子女，不但孝心满满，而且也不是那种头脑糊涂、四肢发达的憨子。如果陶老爷子真的在天有灵，看到坟旁的那个“天竺桂园”，能不咧着嘴巴，“哈哈”有声？

至于《缅怀父亲陶定权》这部作品的立意是否高远，结构是否合理，语言是否精美，一千个读者会有一千种评价，我不愿意当那种蹩脚的“导读”，对全书进行所谓深刻的剖析，还是把更多的审美空间留给读者吧。（刘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