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溪

更新：2020-12-29 10:52:43 　　　　　

分享到：

手机读报看新闻，下载掌上达州

　　　　编辑：庞岚月

□郭录波

我的家乡在川东北的一个偏远乡村，上学路上有一条必经的小溪。

溪水很浅，水中立着几个不大不小的方石，那就是过溪的桥，我们把那个地方叫“跳墩子”。小个儿的上学跳不过去，只有靠个儿大的哥哥姐姐趟着不急的溪水把我们背到对岸。如果适逢下大雨，我们就只有等到其他送孩子上学的父母来到这儿，顺便背我们过去。大家都不会刻意地礼让，不管认识的还是陌生的，谁先到，谁就帮助那些上学娃。村里人不自觉地就形成了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我们那时还真盼望天天下大雨，专等有人来背我们。特别喜欢被背着趟水过溪时，晃晃悠悠那种惬意舒适的感觉。似妈妈的摇篮，像奶奶的背篓；如爸爸的马背，若爷爷的摇车，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最有趣还是要数我们过河时那温柔的“潜水”。大哥哥或大姐姐在背个头小的我们时，不小心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大小个儿全都扑倒在齐膝盖的溪水里。顿时，尖叫声，呼喊声响成一片。扑通扑通几下之后，安然无恙，落汤鸡似的，个个咧嘴儿就笑。湿透了的我们笑声一片，天真无邪。我们爬起来，扑打着溪水，用自己的小巴掌，抹掉脸上的水，抖着湿漉漉的双臂，张开缺了门牙的吧嗒小嘴儿，叫嚣着，嗤嗤地笑弯了腰，边笑边往岸上爬。欢笑声随着溪水流向远方，讲述着我们落水的故事；也顺着微风弥漫在小溪的两边，响遍了整个田野和村庄。

我们坐在溪边，脱下被水浸透的衣裤，三三两两组成互助组，你拉着衣领或裤腰，我逮着袖头或裤管，像拧麻花似的拧水，然后再穿上拧得皱皱巴巴的衣裤，继续上学。也有的腼腆地躲在一边独自地拧着，当然这少不了有我。身上沾有泥土的同学也会在溪边学着大人揉搓衣裤的动作，煞有介事地慢慢搓掸那些泥，衣裤自然就干净整洁了许多。

事实上，脱衣拧干并非易事。毕竟家有富裕拮据之分，人有男女生理之别。农家孩子很少洗澡，一脱衣，体表上的“纹身”就显露出来了。那可不是什么真正的“纹身”，是污垢。厚薄不均映衬而成的块状，随处可见，致使身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呈现“纹路”。这难免不让人笑话，可我们不以为耻，借此落水之机还可好好地清洁一下，化“尴尬”为玉“钵”还我洁白之躯。

脱裤拧水最难为情。像家庭寒碜小个儿的我，穿着不免单薄。剥去那张遮羞的层面，便会有露羞之辱，万万不可轻易曝光。不知情的伙伴们还认为我是怕麻烦大家，害怕我感冒，都很热情地来“力谏”，帮着抢着脱衣拉裤。哪知，赤裸的我，没有“三角形”护“短”的秘密被一览无余。伙伴们对这一意外的发现如获至宝，男孩子被惹得开怀大笑，笑得前仰马翻；女伙伴们被弄得扭过身去，低着头默默不语，情不自禁地偷笑。脸儿被羞得通红的我在那儿无地自容，恨不能掘土三尺，遁地而逃。自有聪明的人来解围，大喊一声“快！要迟到了。”于是一切又变得那么轻松愉悦了。各自赶紧收拾残局，赶往那个神圣的殿堂。

不到晌午，我们落水孩子的衣裤在体温的作用下全都被烘干了。这烘干的后果不言而喻，我们好多人现在都成了天气预报员啦。气候一变，关节就有点怪异，锥心般的奇痒难受。泥可沾衣，水可湿裤，人也可摔跤、落水。但是，有件比命都还珍贵的宝贝是万万不可亵渎的，那就是我们的书本。我们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在爱护着那些神奇的魔方。魔方里外的世界开始走进我们空白的心田，我们开始试着编织五彩的花环。

横亘在上学路上的这条小溪，不知偷吃了我们多少童年的果子，冲刷掉了多少成长的记忆，收藏了多少友谊，也让我们学会了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