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访青宁

更新：2020-12-04 10:4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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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冷苏红

达川区的青宁镇原叫青宁乡，算上这次参加“新时代乡村题材创作·川渝作家走进大巴山”创作采风，老朽是第三次访青宁了。

三次采访，对象各异，经历有别，想来有趣。老朽先通过时光隧道，返回第一次采访青宁。

那是1987年冬天，听说达县青宁乡有一个叫魏文杰的妇女，搞生猪品种改良，对当地养殖业的发展贡献很大。老朽由时任达县妇联主任夏飞凤陪同，直奔青宁。那次上山走的是老路，从河沟爬到青宁乡，也就几公里，可那坡度没有65度也有55度，路是在岩上开凿出的一条由好多个之字组成的沙石路，从沟底之字的一捺开始爬，拐来拐去，当爬到岩上最后之字头上的那个“点”时，就到青宁乡了。魏文杰引进的种猪是英国抗病力强、耐饲性好的“约克夏”，她顶住妇女当“配种员”的舆论压力，勤奋学习技术，成为配种专家，使“猪八戒”的后裔很快在青宁周围兴旺发达起来，魏女士“哗”的一下成了“大明星”。根据她的事迹，我写了《约克夏冲击波》一文，收入李贵、曾天海与我合著的《巴山女杰》一书。该书于1988年7月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雷洁琼题词：“在改革的大潮中展现才智发挥半边天作用。”那篇文章在读者中多少产生了一点影响，连这次参加“川渝作家走进大巴山”采风活动的达川区作协副主席、诗人符纯云走进青宁时，还与我摆到那篇文章，特别是对老朽描述达县与宣汉县分界处的“天断沟”那段文字，记忆深刻。

第二次访青宁，情况尤其特殊。

2007年7月7日，青宁乡青宁寨下发生当年全国最大规模的整体位移滑坡，八百余家居民和几千亩土地变成了废墟，两千来人失去家园。好在党和政府及时预报，人员先期撤离，虽然财产损失巨大，但无群众伤亡。八月的一天，我随当时一位县领导到青宁了解抢险救灾情况，只见滑坡带一片狼藉，救灾房还没有建成，灾民生活窘迫，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悲凉画面。八月盛夏，我被晒得额头上哧哧冒油。忙到下午两点，又渴又饿，我到青宁街上找到一家馆子，正在吃饭时，手机突然嘀嘀响起来，来电话的是时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兼市文联党组书记的陈明明。她通知，晚上要在中心广场召开全市向灾区献爱心活动，让我拍卖一本书，将拍卖款捐献给青宁滑坡灾区。向灾区捐款是好事，何况老朽当时还是市作家协会主席团两位召集人之一，面对青宁如此严重的灾情，理应有所表示。“一本书最少得拍多少钱？”我问陈副部长。“1000元起花。”陈副部长说。1000元数额倒不大，我答应拍卖一本《秀品杂说》。既然叫“作品拍卖”，总得要把一本《秀品杂说》卖出去，不能掩耳盗铃，自己偷偷摸摸给1000块钱，自己“拍”自己啊。拍给谁呢？我想到了老朋友、四川中汇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艾文先生，就打电话问他愿不愿支持一下。他一听说是向青宁灾区捐款，马上爽快答应：“要得，你准备拍多少钱？”“1000元。”“成交，我马上通知财务。”艾文解囊，拍卖成功。可事情到此却无法圆满画上句号——晚上参加救灾捐款大会前，艾文打听到拍卖书款救灾的作家并非我一个，有人拍的1000元，有人拍的3000元，而宋小武的拍的是1万元，我的书拍1000元。“刘老师，你的书就拍这么点钱？我出5000元！”艾文说5000元就是5000元，给灾区捐款不是多多益善吗？可上台交捐款时，给我准备的牌子上写的是1000元，临时制作新牌子来不及了，老朽只得找支签字笔，在牌子上改，可再怎么改，把1改成5都很不顺眼。捐款的最后程序是捐款者上台发言，因为上午被青宁的太阳晒惨了，我原本清脆洪亮的嗓门，此时竟嘶嘶哑哑，比公鸭还公鸭。听我发言的一个熟人后来坦然相告，说他尖着耳朵听我叽叽咕咕吼了5分钟，只听清一句话：“我是站在读者的肩膀上，从台下走到台上来的！”

2020年9月27日上午，老朽随川渝作家采风团三访青宁，离一访魏文杰已过去32年，离二访滑坡灾区也过去13年，上山走的已不是那条之字型的渣石土路，而是宽阔平展的硬化路了。昔日的滑坡地带，已开办起“云门天寨农旅开发项目”（俗称“空中草原”），建起了康养基地，在那被大自然整体撕裂的土地上，绿茵茵的草坪如地毯般整洁漂亮，波光盈盈的一座座塘库静卧在山坡上，造型典雅的康养别墅错落有致，婀娜多姿的花木芳香四溢，旅游公路纵横交错。让人更惊喜的是，滑坡地带的灾民已不再是灾民，甚至也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了，他们住着宽敞舒适的房子，为农旅开发项目服务，就地挣钱养家，日子过得一点不比城里人差。沧海桑田，星移斗转，世事变迁，物非人非，那幅让人终身难以忘怀的灾后悲凉画面，已被一幅崭新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山水画所取代。青宁人民在党的领导下，用智慧的头脑加上勤劳的双手，已让破碎山河换新颜，贫困的命运被彻底改变。我在草坪上席地而坐，向近看，绿茵草坪片连片；向远看，如黛青山山接山；向上看，蓝天白云光灿灿。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我这个老酒罐滴酒未沾都醉了。

人生讲缘分，老朽已三访青宁，还能四访五访么？我期待。（刘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