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更新：2020-12-03 11:4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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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冷苏红

人在年少气盛时，总以为长辈们的故事都是用来遗忘的，而故乡是用来逃离的。在我十八岁时，第一次离开称之为“故乡”的地方。那时候向往诗和远方，嘴里哼着“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就这样背上行囊，踏上了开往重庆的列车，也由此开启了我的大学生涯。“从此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那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朱自清先生这句话的含义。

后来的大学几年，我很少回家，即使偶尔赶着趟回去，也是来去匆忙，短暂停留。故乡滨河路的西下斜阳、笔架山的青翠绿芒以及北门码头的三两渔船都被裹上了细碎的纱帐，再没了念想。少年眼里略显稚嫩的脸庞满是都市铁窗上折射而下的阳光。

小时候向往诗和远方，但远方并没有温柔待我，二十三岁时我渐渐明白，曾经梦想的星辰大海就真的只是星辰般高高在上，遥不可及。课本上学习的知识和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微光如同一位姑娘披着单薄的霓裳，在社会法则面前被狠狠地撕扯得支离破碎。这时我才恍然大悟，重庆的小面原来始终不合我的胃口；洪崖洞的辉煌灯火不再让我心生向往；解放碑的人海茫茫只能衬托出我的孤独彷徨。汪峰的歌让我融不进城市，许巍的词中是我回不去的故乡。我低头凝视着手上的车票，再一次背上装着梦想的行囊，发现车票的另一头永远是故乡。

是的，无论异乡如何繁华，无论我的梦想多么高远，故乡从未离我远去，它一直就在我心中，在巴山深处静静地等着我。二十四岁那年，我决定回故乡。在火车站，看到“达州”两个字，一股温暖与湿润从眼眶漫延心中。

人头攒动中，有人挎着公文包，西装革履；有人背着书包，穿着时尚，脸庞稚气未脱；有人驮着比人头还高的行李，被压弯了腰。在这个日渐繁华的地方，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步履匆匆，他们连接着故乡和远方，选择了生活或者梦想。我突然想起曾经偶然看到的几句话：“野径埋香，风月琳琅。平江无须歌惆怅，明月应是在故乡。经年如水的故事，在每一个渡口，滋润着情怀，丰盈着生命，风雨难摧。”

坐上回程的班车，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回想起小时候在城东大槐树下仰望天空的场景，阳光倾洒而下，透过树叶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树影，远远能闻见奶奶做的红烧肉的香味儿，不远处小伙伴儿上蹿下跳地扇着地上的卡片。班车颠簸数下，又趋于平缓，眼睛被窗外的风吹得干涩，我扭头闭上了双眼，疲惫的灵魂终于回归应有的寄放之地。（袁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