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登雀儿山的“攀登者”彭佳：心怀敬畏感受大自然

更新：2020-11-20 09:56:25 　　　　　

分享到：

手机读报看新闻，下载掌上达州

　　　　编辑：庞岚月

“嗬——嗬——嗬——”每向上攀登几米，彭佳的呼吸就变得更重几分。冲顶阶段，腿脚仿佛被灌了铅，充斥在她耳膜内的，只有被无限放大的呼吸与心跳声……雀儿山，位于川西高原甘孜州，主峰6168米，藏语叫“绒麦俄扎”，意为雄鹰飞不过的山峰。

三登雀儿山

与同一座险峻如斯的山峰过招三次，这是旁人难以理解彭佳的地方。“第一次尝试登顶没能成功。”2017年，对于首次接触技术型山峰的彭佳而言，尚不知“雀儿山”几个字意味着什么。失温、高反、头痛欲裂……C3营地里，一边是队友们准备冲顶的兴奋，另一边却是她数着数字盼天亮，恨不得立刻撤回大本营的迫切心情。

“不能让雀儿山成为我的遗憾。”在彭佳的骨子里，有一股韧劲。第二年，不服输的她再次来到雀儿山。4公斤重的背包，冰爪、冰镐、高山靴等“全副武装”，彭佳一行行走在野性扑面而来的原始冰川，边跳边喘跨越小冰河，谨慎结队绕过危机四伏的冰裂缝，斜度近70的百米雪坡一度令人爬到崩溃……

跳跃冰裂缝

“从4800米到5700米，整整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又和C3营地见面了。”彭佳告诉记者，经过一晚上的休整，第二天凌晨一点左右，队伍正式吹响了向雀儿山冲顶的号角。登山向来急不得，尤其面对如此高海拔的雪山，一切动作都得放慢。戴着头灯，夹着雪花的风猛地往眼里灌，翻越几个小山包，众人终于来到最后一片冰壁前。坡度大、冰太硬，踢冰爪的腿从被震麻到失去知觉，每走四五步就必须休息一下。“挂在冰壁上的时候，我好想妈妈。”回忆起当时的经历，彭佳痛并快乐着，“就剩最后5米了，我突然发现一只脚的冰爪松脱了。”对于一个正在冰壁上行走的人而言，冰爪脱落无异于缺胳膊少腿，更有可能因掉落而砸中身后正在攀登的队友。保持镇定、求助协作、手脚并用，在这5米的距离里，彭佳拼尽全力，最终顺利脱险。

上达冰壁后，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个长约50米、宽约半米的横切面。其他队友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而彭佳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我有很严重的恐高！”窄窄的山脊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行走在云雾和大风中，彭佳连一丁点站立的勇气都没有，“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与这段路相比，都是小菜一碟。”低着头，不乱瞟，“能屈能伸”的彭佳跪爬着慢慢挪到山顶。“这种酸爽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第三次是为了信守和朋友间的承诺而去。”彭佳说，是时候与雀儿山告别了。

心头有数才出发

“户外玩得愈久，人就愈加理性。山永远在那里，不要盲目去挑战什么，安全是对自己、家人和队友的负责。”从28岁开始，今年已是彭佳接触户外运动的第14个年头，从徒步领队到登山入门，“心中有数才出发”是大自然给她讲授的重要一课。

“我当然想要登顶，这是每一位登山者再正常不过的愿望。”彭佳告诉记者，“可若是我的身体无法承担或是遇到暴风雪等极端天气，那我有且只有一个选择：立刻撤退！”不要妄图去征服大自然，而是心怀敬畏去感受它。在彭佳十多年的户外经历中，她见过太多人因隐瞒自己的病史、不听向导劝告、随意进山、专走无人区等发生意外，就此长眠，“在自然面前，人很渺小，生命很脆弱，如果以押上生命做赌注的冒险则太过沉重。”对于类似户外运动者是花钱找危险这一外界声音，彭佳表示很难认同。“危险必然存在，我们要学习的是如何规避风险，而非讨论去不去的对与错。”

当然，撤退并非与放弃画上等号。“正因为有了第一次登顶失败，所以在第二次挑战前，我又做了大量准备。”跑步、游泳、徒步，从核心力量到心肺功能，锻炼成了彭佳小小身体里的一个基因；不抽烟、不喝酒、不熬夜，从作息时间到调整饮食，健康与否成了彭佳选择的重要考量。“前期付出也是登顶过程中的一部分，我们鼓励坚持，但坚持应该用在正确的地方。”

登山不在乎意义

“听过太多人问我登山有什么意义呢？”彭佳笑容温柔，一脸坦荡，“它本来就是一件无用的事。”

“它能让我获得金钱吗？不能！”大本营里，从天涯海角奔赴于此的登山者围坐一团，谈天说笑。既出现在这里，就别问为何前来。医生、教授、作家、记者、学生、商人……从20岁到60岁，撕掉生活贴上的标签，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互相帮助，在严酷恶劣的环境中彼此勉励，同吃同住却不知姓名，这是一群惺惺相惜又成生死之交的陌生人。

“它能让我摆脱烦恼吗？不能！”回归城市，隐于人群，照常生活。见识过日照金山的光芒万丈，邂逅过雨后彩虹的色彩斑斓，丈量过冰川，置身过云海，正是这些壮丽的、浩瀚的、惊喜的画面，才能让人越来越直面生活的苦与乐，不再斤斤计较于鸡毛蒜皮。天地之宽，“我成了更加柔和的我。”

“它能让我获得荣誉吗？不能！”屏着一口气，靠意志力和信念感征服自己。作为孩子最好的老师，身为母亲的彭佳希望能够用登山这件小事去激励孩子直面困难，不要轻言放弃。“说不定等他长大了，我们能够一起去登山。”

“登山不是一件功利的事情，它就是一项运动，仅此而已。”彭佳目光澄澈，语气坚定，“在呼吸都需要用力的情况下，只会想走稳脚下的每一步，而非‘开小差’去找寻额外的意义。”

□达州日报社全媒体记者 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