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记

更新：2020-11-16 11: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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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庞岚月

□何世进

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桔绿时。朝思暮盼的母校开江中学百年庆来临之时，乃秋雨绵绵后一个雨驻风停的平和日子。为了在前一两天从千里之遥的乐山安全地返回家园，我却有着诸多的烦难与苦恼。首先是小儿忙于工作挤不出时间驾车送行，即便儿媳尽最大努力送我与妻子平稳进入动车，我与妻子焦虑地进入火车站后，长长的站台让妻子既要牵我步行，又要提包背袋，何其令人煎熬。

想不到奇迹出现了。一进入动车，一个高个子乘警便主动过来问候：“你行动不便，有啥需要帮助的说一声。”我像吃了一颗玫瑰花做成的定心汤圆，甜滋滋、香喷喷的，一下子有了好心情。

透窗眺望沿途风光，“青惜峰峦过，绿知桔柚来。”从坦荡如砥的成都平原穿越川中丘陵，渐次驶入巴山山脉。疾速行驶的动车，带着我与妻子奔驰扑入家乡达州温暖的怀抱。我如同一个久别爹妈的孩子，那番欣悦与激动令我这八旬老者重又返回了逝去的青春岁月。

不及三个钟头，便抵达达州火车站。我与妻子正着急下车时无人帮忙，邻座一位素不相识的清秀女士主动帮我提走了沉重的提包。不出一分钟，那位高个子乘警便伸出了厚实的手掌一把挽住我的右臂，沉沉稳稳地走出了车厢。一会，一位女乘务员推来了一架轮椅，让我安坐，伫立在旁的高个子乘警向我行了一个漂亮的注目礼，匆忙中，我仅回应了一句“谢谢”，连他姓甚名谁都未曾记下。推轮椅的女警娴熟地一路慢跑，一直将我与妻子送出车站口，并安全地送上了出租车，才挥手告别。

自2005年秋，我患脑梗塞以来，搭乘火车大约也有七八次吧，可从来没有这次乘车时被这么照护备至。我兀自在心中吟咏：“月是故乡月，人是乘警亲！”

10月17日，出席母校举办的文学座谈会，我与妻子进入开中校园，又遇到了难题，会议厅在新楼，陡峭的石梯多达数十步。妻子手患疱疹一直未愈，牵我爬梯上坎，无异是一种折磨。踌躇之时，弟子姜峰和姜明两兄弟迎面走来。姜峰体魄魁梧，“何老师，你放心，我背也要背你进会议厅。”一股暖流淌过心窝，浑身顿时充满了力量。我在姜峰的搀扶下顺利地走上了台阶，然后一直守护在我身边。随后姜明又搀扶我到台下的嘉宾席就座。

第二天，盛大的庆典在宽阔的广场举行。我在一张由廖灿英主任叫学生搬来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三个钟头。临到结束时，姜峰又出现在面前，他牵我下石梯，我却大腿酸麻，想背我下梯子，我僵硬的右手却使不上力，只好行走几十步，待大腿活动后，再下另一侧石梯。一时搂的搂，抱的抱，几位弟子将我接送上平地。尔后，姜峰见我行走艰难，率性将我背进了餐厅，他还乐悠悠地呼号：“背何老师进餐啰！”此时此刻，不少弟子涌上前来，拍照的拍照，拥抱的拥抱。久别重逢，相聚母校，此乐何极！

师生重逢，亲切地握手、问候，并非难事。难的是，两天的大型活动，弟子姜峰一直紧紧跟随在一起，不离不弃，每遇难关，他便挺身而出，一直到整个校庆活动结束，他才和小车司机一道送我回家。

此次返乡之行，无论是动车乘务员，还是当年弟子，他们给我上了一堂最生动最扎实的传统道德教育课。

我真正读懂了孟子之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顿觉老年人的生命通道，愈来愈畅行无阻，晚霞夕阳，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