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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一个热门话题，“新冠疫情是压垮经济全球化的最后一根稻草”。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和国家都对此忧虑，担心疫情造成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阻断，影响全球经济增长。但美国的特朗普却是乐观其成，而且兴风作浪、推波助澜。2018年起，特朗普政府实施“广谱”贸易战，打响了反全球化的第一枪，严重损害了世界贸易和经济的增长，国际金融也埋下了动荡祸根。2020年年初暴发的新冠疫情席卷全球，不仅危害到人类生命，也造成经济停摆，颠覆了原有的全球经济运行机制。经济全球化无疑也遭到冲击。
截至北京时间4月21日早晨，根据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实时统计数据，美国累计报告新冠肺炎确诊病例78万多例，死亡病例4万多例。美国疫情还没有出现拐点，然而几天前的４月16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了分阶段“重启”美国经济的指导方针，将何时取消“居家令”等限制措施的决定权授予各州州长。更早些时间，在白宫新冠病毒疫情资讯会上，特朗普讲了这样一段话：“把制造业带回美国。现在，两党必须团结起来，把美国建设成为一个全面独立的、繁荣的国家：能源独立、制造业独立、经济独立、国界主权独立。美国永远不会成为一个依赖国，将成为一个自豪、独立、自强的国家。”由此可以看出，当前美国着急要做两件事，一是复工复产；二是把制造业的产业链迁回美国。当然，打好经济牌是特朗普赢得大选胜利的关键。特朗普试图把美国变成一个自给自足的经济体，放弃由美国倡导和推动的经济全球化。那么经济全球化会因此终结吗？
经济全球化是生产力和科技发展的必然规律，也是现代经济和全球大市场的必然产物。九十年代初，冷战结束，全球形成一个自由贸易大市场。在美国设计和构建下，投资自由化推动了经济全球化蓬勃发展。经济全球化的动力主要来自于三个方面：一是投资逐利性，在全球范围内实现生产要素（包括劳动力、土地、能源原材料等）的最佳配置，降低生产成本，实现利润最大化；二是规避关税和非关税壁垒；三是进入目标商场。美欧的劳动密集型、资金密集型等产业向拉美、东亚、中国转移，逐渐形成一个贯穿全球的供应链、产业链和价值链。但是，由美国推动的经济全球化造成世界范围内经济发展失衡、贫富差距扩大等一系列问题。最为突出的是，经济全球化导致美国国内出现严重的经济问题和社会问题。所以，曾经是全球化主导者的美国，今天不仅要放弃全球化，而且成为一个反全球化的急先锋。所谓“美国国内的严重经济问题和社会问题”，就是美国国内的分配问题，也就是美国国内贫富差距扩大问题。美国的贫富差距问题严重，主要表现为曾经被赞誉的美国“橄榄形”阶层分布已经荡然无存，逐渐向“金字塔形”转变。由于大量制造业外迁，造成一些行业的工程师、专家、技术工人失业，而且不经过专门技术培训再难以就业。这一部分中产阶级的经济状况下坠，他们也就自然成为反全球化的中坚力量，并影响到美国国内政治。这就是为什么美国人愿意选特朗普当选总统的原因之一。
各国相互依存是当今世界经济的现实状况，没有一个国家在现代生产和消费水平上能够自给自足。目前在全球贸易中，排在前三位的是欧盟、中国和美国。2019年，欧盟进出口总额11万亿美元，中国进出口总额4.5万亿美元，美国进出口总额4.2万亿美元。从价值链上的中间产品来看，欧盟从欧盟以外地区进口的中间产品占到总进口额的60.3%。从产业链和供应链来看，一个工业制成品的零部件来自于全球不同的国家和公司企业。就拿现在抗疫救人最紧缺的呼吸机来说，根据不同的模型，一台中国产的呼吸机包含多达900件来自世界各地的零部件。当前全球产业链、供应链格局是各国企业选择的结果，是各经济体要素成本、产业配套、基础设施等综合因素作用的结果。要使供应链具有弹性，最好让尽可能多的国家参与进来，并实现多样化。世界上绝大多数企业只是全球化产业链的一个环节。
新冠疫情唤醒产业链重建，经济全球化重构不可避免。纽约州长科莫在4月17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说，“我们需要的口罩来自中国，我们需要的手术服来自中国，我们需要的防护面罩来自中国，我们需要的呼吸机来自中国。过去40天来，所有东西都来自中国。”据报道，近期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日均货运航班超过200架次，已超过往年量值。仅防疫物资一项，近1个月来已累计运输1万多吨。可见，中国抗疫取得阶段性成果后，加紧复工复产，已成为全球唯一的抗疫物资生产出口中心。美欧对此有不少担心，害怕供应链受阻。虽然中国以实际行动表明，以我们最大的努力和诚意支持全球抗疫。但一些西方政客仍提出要调整产业链结构，至少产业链和供应链不能太远太长；从国计民生安全、核心技术安全等因素考虑，产业链不能按市场经济规律来布局。特朗普提出要和中国产业脱钩，美国要把制造业产业链拉回去，以恢复制造业的方式来解决就业，解决产业空洞化问题，解决中产阶级致贫问题。当然美国还有一个目的是要遏制中国高新技术发展，美国要保持科技领域的优势地位。美国有可能将全部产业链回迁吗？在美国政府的强力干预下，有可能做到“能迁尽迁”。但是美国在华企业的态度不尽然一致。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调查显示：87%的受访美国企业表示，他们没有也不打算将业务迁出中国；83%的受访美国企业表示，过去一年他们没有削减或停止对华投资。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会长艾伦（Craig Allen）表示，“没有证据表明我们的成员正在离开中国，美国企业在中国的投资是稳定的。”“大多数在那里（中国）的美国企业明白，在可预见的未来，中国仍将是全球增长的主要引擎之一。”从产业链分布的广度方面来看，中国是全世界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拥有39个工业大类、191个中类和525个小类，从而形成了一个行业齐全的工业体系，能够自主生产从服装鞋袜到航空航天、从原料矿产到工业母机的一切工业产品，可以满足民生、军事、基建和科研等一切领域的需要。同时不要忘了，中国是一个14亿人口的巨大市场。“撤出中国”，恐怕只是美国政客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图片说明：4月20日，一名戴口罩的男子从美国纽约一家加油站油泵旁走过。（来源：新华社发郭克摄）
说到底，全球化不可能因为美国的放弃就归于消亡。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是外向型经济，与世界市场紧密联系。欧洲和日本的产业链不会简单跟随美国回迁，它们很大程度上是要做出自己的成本评估。欧盟委员会贸易司总干事韦恩表示，将供应链移回国内是低效的，“自给自足不是任何国家的选择，也不是任何大陆的选择。”WTO总干事阿泽维多4月6日表示：“没有一个国家能够自给自足，无论它多么强大或多么先进。随着疫情在不同国家、沿着不同的时间线发展，贸易使高效生产、供应医疗产品和设备成为可能。”
近年来，世界一些制造业企业纷纷采取“中国＋1”的亚洲投资新战略。这很正常，这本身就是一种规避风险的商业考量，属于产业链布局的合理调整。中国也正在调整世界工厂的定位，进行产业结构转型。随着全球抗疫的推进，经济全球化的重构也在紧锣密鼓推进，各方都有自己对全球化的理解和方案，企业仍将按经济规律在全球组织生产。中国既是经济全球化的追随者也是推动者。中国要推动建设一个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经济全球化，让大家都能参与到全球化“大合唱”当中，分享全球化带来的好处和益处。
（作者孙树忠为东方智库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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