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州站列车时刻表 |达州最新航空时刻表|达城最新公交线路运行图|达州日报社各平台广告价格|达州天气预报 设为主页|加入收藏
主办:达州日报社 地址:达州市通川区通川中路118号
热线电话:0818-2379260 客服QQ:159847861 新闻QQ:823384601
新闻投稿邮箱:823384601@qq.com 达州日报网通讯员群:243997895
  当前位置:首页>> 美文 >> 

会飞de被子

更新:2019-11-13 15:42:55       来源: 达州晚报 

分享到:
手机读报看新闻,下载掌上达州
作者:    编辑:庞岚月

□陈志鸿

六岁时,我就跟在父亲身边了。

六岁,是对万事皆惊诧着迷的年龄。比如,到池边看荷花,我会从她那尖尖的嘴巴,看到灯笼似的花蕾,再到婷婷玉立的花茎,最后到清香田田的荷叶。而看荷叶我是一叶一叶,一片一片捧在手心细细看,数荷叶上有几条梗,梗的线条从哪里开始,哪里结束,哪一条梗更突出,荷叶中心的圆心是怎么形成的?万事不求个自以为合理的答案绝不罢休。

六岁,是天真敏感的年龄。那时的父亲无论多忙都要抽一小段时光给小小的我讲一则《格林童话》或《安徒生童话》。此时,我一定是坐在父亲腿上,双手象小猴般吊在父亲脖上。初升的朝阳打在我俩脸上,父亲英气勃勃,而扎着小羊角辫的我粉嫩稚拙。一个又一个美丽的童话象朵朵白莲花装饰着我斑斓的童年,让我欢笑,让我忧!曾经为丑小鸭变成白天鹅而在那棵杏花树下疯转,也曾经为“卖火柴的小女孩"悲惨命运而偷偷跑到操场边那棵歪脖子树下伤心哭泣……

六岁,是可上学读书的年龄。我跟着父亲去了离父亲学校不远的“三逢湾村小”(父亲供职的“金山中学”只有初中,高中)。一踏进小学校,那一排排半新不旧的教室静默在光阴里,象一位随时都睡意朦胧的老人,毫无生机。而教室里那一摇就“吱嘎”着响的桌椅永远都黑着一副让人生厌的脸膛,象一群群从未洗过脸的小屁孩,恶心得让我不想多看一眼。但父亲却告诉我,小丫头,你得在这里慢慢成长。那一刻我心里怎一个“凉"字了得!梦幻的童话与“残酷的现实"到底隔着太远太遥远的距离!

记得那段时间,每逢我放早学,又恰巧赶上父亲正上课,我一定趴在窗台边去好好享受一场视觉盛宴。看!哥哥姐姐的桌子又新又大,似乎在窗边那悠远的木香味儿都可顺风飘过来。看!站在三尺讲台的父亲永远那么一树芳华,玉树临风。那“吱吱嘎嘎”的粉笔在漆黑的黑板上弹奏出美妙无比的乐章。父亲看见小小的我胶着在窗边必定眼含微笑,声音顿时明亮高亢起来,如叮咚山泉撞于石间,清脆且悦耳。有这样的桌椅多好!有这样的老师多好!要是时光能走快点,我能长快点多好!

但时间老人却永远铁面无私,不紧不慢地走着。那浸泡在美好童话里的六岁啊,所想所感也饱含着童话般的天真……

一个滴水成冰的夜晚,我半夜上厕所,忽然看见父亲床上的被子不翼而飞,只有那张白白的毛毯孤独而冷清地卧在床上。我心想:咦,被子“飞”哪儿去了?透过半开的门,看见父亲正在昏暗的电灯下伏在桌上写写画画,不时还搓搓手,呵上几口热气。那嘴角时而挂着几丝微笑,时而又露出几缕遗憾。笔尖发出的“沙沙"声在寒冷而寂然的静夜显得那样明亮而饱满。那张白天里豆腐块一样四棱上线的被子又是怎样长出翅膀“飞”到父亲背上的呢?寒夜里的我顾不上想太多,得瑟发抖的一溜烟冲入热被窝,又立马与梦儿热情相拥。

天生好奇而细致的我,终于还是在星期五下午放早学时,趁父亲上课去,急急打开被子仔仔细细端详着每只被角,又摊开正面,倒转里面,甚至扯开缝口线只为想看见被子的翅膀长在何处?但终究象飞蚊那么小的翅膀也没看见,这让我好生失望!

那天,一向爱整洁的父亲回到寝室,看见铺上零乱不堪。他马上板起脸,一反讲童话时的详和。问道,小丫头,干啥了?我有些怯怯,嚅嗫着说:爸爸,我只不过……在找……被子的……翅膀,想清楚……她是怎么在夜间……“飞”到你背上去的!父亲瞬间笑了,笑得很开心,也很暖心。他摸摸我小羊角辫说,傻丫头,长大后你就明白了。

当我从小羊角辫变成一束马尾巴蹦哒在脑后时,我己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中学生了。父亲照例在昏暗的电灯下工作到深夜,也照例在堆积如山的学生作文本上一字一句毫不含糊地修改,也照例是在寒冷的夜里裹上被子还不时呵气取暖。我终于明白:那被子哪里会有能“飞"的翅膀,它只不过是父亲夜战时一份单薄而温暖的依靠,那红红且密密麻麻的夜间“小精灵”分明是父亲对每个学生深爱的心语!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真是个非常懂事乖巧的。每天早晨我都会准时起来打我们父女俩的早餐,并且一定把包子留给父亲,而自己啃馒头。也一定会出于习惯摸摸父亲办公桌上的灯泡。如感手烫,我必定轻手轻脚带上寢室门,心里五味翻腾去跑早操;如感手温,我跑早操的心情也会明亮得多;如感手凉,那一天干什么都有劲,心里真的欢腾着呢!

这样默默间为父亲身体提心吊胆读完初中三年。刚进高中不久,有一天父亲被两个大个子男生背回寝室,后面还跟着个一直抹泪不止的小女生。我吓出一身冷汗。那含泪的小女生告诉我,陈老师讲课时昏倒在讲台上,猛一滑,手指被坚硬的水泥讲台狠狠地蹭了一下。我一看,父亲的脸惨白如纸,脑袋耷拉着,似乎连呼吸都十分吃力。我来不及哭泣立马撒腿跑到校医室,叫上校医向父亲寢室飞奔而去。校医在经过一番检查再加详细观察后说,陈老师,无大碍,多休息,少熬夜!此时,我的泪才顺着脸庞哗哗下流!

随后几天,校医的话都在我耳边回响!终于在一个菊花绽放的黄昏,我站在高大的父亲面前响亮地对他说,爸爸,我要替你改初中作文。父亲显然有些惊诧于我的斩钉截铁,他看我的那一瞬间,我从他眼里读出一丝疑虑。我旋即放缓口气说,爸爸,让我试试吧,女儿的作文水平一向不赖!父亲点点头说,试试吧。他从如小山般高的初中学生作文本里随机抽出一本递给我。我迅速拉通看一篇,然后象农夫除园一样撇开“杂草",留下壮硕的“禾苗”,一字一句理顺文意,该深发处不惜泼墨,该浓缩处也懂“壮士断臂”,最后我又会综合评论全文,并煞有介事地引用名言警句对学生鼓励一番。当我刚放下笔尖,父亲忙不迭地从我手里抽走了那本作文,仔细看了良久。眼里露出了惊喜的目光,他拍拍我的肩激动地说:“陈家有女初长成”!刹时,我不禁热泪盈眶,而父亲眼眸似乎也含着点点泪光……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替父亲改三个班的初中作文,而且一改就是三年。也就是从那以后,父亲的被子永远静穆在他床上,再也没有“飞”过。不过他的右手无名指却留下了终身残疾,那根手指只能半曲着,象一个可怜的驼背小老头,无言地诉说着父亲春蚕般的故事……

关于我们 | 联系我们 | 版权声明 | 达州日报社党风廉政建设 举报电话:0818-2380088 邮箱:dzrbsjgjw@163.com 地址:达州市通川中路118号达州日报社412室
中国互联网举报中心 四川省互联网不良与违法信息举报 举报电话:0818-2379260 举报邮箱:jubao@12377.cn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51120190013 蜀ICP备13024881号-1 川公网安备 51170202000151号
达州日报社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