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传信
出跳跳儿河,继续北上,田间、地头、山野一直供应我行医的药品。过道让乡到白峡溪,经七里碥到江陵镇,然后,继续北走前往平昌县的白衣镇。
路过黄澄滩,巴河水在这里显得特别的文静。黄澄滩的水面约七八十米宽,水面长两百多米,岸边是平坦向山坡延伸的庄稼地。滩不深,水明净,清亮得照出人的清晰面貌。
到了白衣古镇。它是平昌县的南大门,有不同凡响的地理形貌,四面环山,如翠围簇拥,中心是方圆十余里的沃野平川,古镇就在这开阔地上。巴河环绕于前,河面宽广,水流平缓,如一条柔美漂亮的玉带在它身前飘起,自是一块风水宝地。街道面貌如江陵古镇都以木房子为主,街道也是青石板铺成。不同的是,这里的房屋要高大气派、宽敞漂亮得多,街道布局精巧,面铺整齐。
正好,这天是当场天,来赶场的人很多。我想在这街面上走走。整个街上比较冷清,只见一处有人围成一坨看热闹。
我向一个穿白布单层对襟褂子的约五十开外的男子问道:“老哥,这里啥热闹?”
“爪子?生病了。”他以为我是看热闹的外地人,便冷冷地回答道。
我上前拨开人群,看到一中年人肚子胀得滚圆,如杀了的猪被打足了气一样,用手一敲肚皮,蓬蓬作响,心知这是一种怪异的鼓胀病,一旦气顺了就没有事。我看他显得很难受,便安慰说:“这简单。两分钟就好了。”
大家的视线瞬间全部集中到我身上。我拿出几味药来研成粉末,要了半碗水,让他吞下去,然后,取出针灸,找到那个穴位扎了一针。过两分钟,那病人就站起来了。
围观的人发出啧啧赞叹之声。刚才那位表情冷漠的男子一拐一拐地走过来,真诚地道歉说道:“对不起啊!高人在此。原谅!”然后对我一抱拳。
我问:“老哥,你的脚是不是有毛病?”
“是啊!不知咋的,昨天突然不对。”他激动地说道。
“找个凳子坐下,我看看就知道了。”
人们找来两条凳子,让他和我坐下。他的脚微微有些红肿,我拿住肿胀处说:“这是这里的经络血气不畅所致。我给你扎一针,打通经络,最多两次就可以康复。我给你扎针后,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就会感觉好多了。”
他对我微微一笑,表示信任。他又看我为其他一些人治病,我把扎针灸、推拿,以及中草药都用上了。
他直陪我到赶场的人散去。“你这个人是不搭棚的葡萄,倒背手看鸡窝——不简单(蛋)。今天还没有见你吃饭,去我家吧,就在这街的那头,不远。”他对我说,“内人(这是此地人称呼自己的妻子)有脚钻筋的老毛病,天天都要发作,非常痛苦。不知能不能治疗。”
我回答到:“我相信能够治疗。所有人的病都如补过的碗盏,定有留下的痕迹。”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叙家常。得知他叫吴明堂,是白衣吴家吴鸣琳与张太夫人的后人。这样巧就遇到吴家后人,我便自我介绍,来自堡子庹家碥,是隆望乡的老师。现在“停课闹革命”就来行医,特来拜谒您所在这块风水宝地。
当他知道我的名字后,非常的高兴:“竹子和篾条,原来是一家呀。”
吃饭之后,我为吴明堂的妻子吕莲秀看了病。她的毛病其实也是中老年妇女常见病,气血衰竭,反应在了经络上。我说:“用针灸扎几次大经络穴位就能医治。麻木从臀部直到脚趾尖,你承受得起不?”
她一听用扎针能治疗,马上就说:“家门,只要不吃药就行。明堂为我请了不少医生,药吃得我倒胃。你不晓得,这脚一扯筋,脚趾扯肿起,那才难受哦。”
我告诫说:“我这是用针灸通筋活血,麻木到脚趾尖,你就要告诉我,配合我,我好把握针灸力道。”
她点了点头。一针见效。晚饭时我问她,她说好像血脉畅通了。
晚上摆龙门阵,吴明堂讲起吴家的历史故事。吴家祖籍江西,家道中落。清朝初期,先祖吴鸣琳与张太夫人担食煮元宵辗转来到这里,靠卖小吃与帮人洗衣度日。夫妇贤惠厚道,受人尊重,遇一落魄梅姓地仙至此,款待甚周,地仙非常感激,欲意回报。他说,考察此地龙脉山势,自秦岭大白山入川,过万源、通江南下,在巴河、通河汇合处绕城御带围炉,形成沃野平川,于是这里,翠峰簇拥,土地平旷,环境清幽,气候宜人,愿为你们选一风水宝地。
吴家在这里定居以后,家业、人丁两兴旺,科甲盖世,文人秀发,巴山仰慕。清朝咸丰二年(1852),先出了正五品同知吴德溥。他曾总揽军事长达30年,因抚慰边关有功,受皇帝召见,圣旨赏黄马褂。光绪甲申年,白衣镇及吴家遭遇火焚,皇上下诏重建,准予取样皇宫,调集全国能工巧匠,大兴土木,动用巴河、州河十三年河道税银,并在各省募捐银两十万,耗时十年,建成气象非凡的六庙三宫和庞大的吴氏官邸。他脸上出现愉快笑容:“你看,这里的建筑和其他地方的建筑是不是一样?现在的区政府就是当年的吴氏官邸,乡政府就是当年的三宫。庙堂宫殿,金碧辉煌,加上书院戏亭,焕然一新的街道和漂亮的白衣观音。真如仙女下界。可惜,吴氏家庭从江西运来的岳飞手书‘忠孝廉洁’,四座石碑和米芾手书木匾‘第一山’。你这时看不到。” (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