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日一大早,家住大竹县月华镇爱国村1组的周昌琼便起床收拾。在洗脸时,听着屋外的喧闹声,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当天,是同村的凉山木里扑火英雄邹平骨灰回家的日子,村民们正在自发拉横幅、扎白花……
希望新闻是假的
3月30日,凉山州木里县雅砻江镇立尔村发生森林火灾,全国关注。第二天,扑火人员在转场途中,因瞬间风力突变,突遇山火爆燃,包括邹平在内的30名扑火队员壮烈牺牲。
“这个人,咋个看起来像我们村的邹平呢?”4月1日晚上,55岁的周昌琼在翻朋友圈时,看到了邹平扑火牺牲的新闻。当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新闻是假的”,但看照片确实又是本村的邹平。随后,周昌琼在网上搜索凉山州火灾的消息,希望邹平只是受伤,而不是牺牲。
邹平比周昌琼小12岁,两人关系一直很好,还互相认了姊妹。
“当天晚上,我一夜未睡,几乎看完了所有关于邹平的消息,但我仍然希望那不是真的。”周昌琼含泪告诉记者,第二天天一亮,她就打电话给邹平的堂姐,得到的回答是,邹平真的出事了。挂掉电话,周昌琼就往邹平家里跑。
邹平的母亲今年76岁,住在月华镇爱国村1组的老屋里。“我跑到邹平家时,大门紧锁,老太太已经赶往凉山州了。我看到平时老人常坐的那把椅子就放在门口,地上的垃圾都没来得及处理,看得出来走得十分匆忙。”周昌琼说,这时,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承诺无法再兑现
“邹平的父亲年轻时也在四川省林业第五筑路工程处(以下简称川林五处)上班,当时交通不便,他两三年才能回来一次。邹平的母亲35岁才生了他,4年后,生了邹平的妹妹。”周昌琼回忆,邹平的母亲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虽然丈夫一直在外工作,但她从未抱怨,将一双儿女培养得很好,家教严格。
因为同住一个村,两家挨得很近,小时候,邹平很喜欢和周昌琼一起玩,一直叫她姐姐。“我清楚地记得,2000年7月,邹平去了川林五处上班。走的时候,还挨家挨户打招呼,让乡亲们帮忙照顾他母亲。”周昌琼说,这些年,邹平基本上每半年回家一次,两年前,他还买了一辆小汽车,遇见要出门的老乡,他都会载上一程。
周昌琼介绍,邹平的妻子在东莞打工,夫妻俩平时几乎不见面,但经常视频,感情非常好。“邹平上一次回村是去年10月,当时我们村里有人办酒席,他还在礼金台帮忙写人情。我和他在一个桌子上聊天,他说工作太忙,春节不能回家,还拜托我照顾老母亲和一双儿女。”周昌琼说,村里很多人都知道,邹平特别宠爱他的妻子,到了七八月份的雨季,他都会去东莞与妻子相聚。“现在,他牺牲了,无法兑现自己与妻子相会的承诺了”,说完,周昌琼再次流泪。
没绣完的鞋垫
4月4日,邹平的家人在他工作的地方收拾遗物。邹平的宿舍位于木里县扎昌街西侧的一栋3层建筑内,这是川林五处驻木里森林管护站为职工租下的房子。宿舍6平方米大小,两人一间,邹平的床靠在墙边,一个衣柜和一个当作床头柜的木箱子,几乎是他在驻地的所有物品。
妻子将他的遗物装进一个迷彩包里,女儿则坐在床头,两人很少说话,脸上写满悲伤。衣柜里的药、木箱上摆着的水杯、一副黑框眼镜,邹平的妻子都不打算装进包里。但压在床垫下的一双鞋垫,她塞了进去。那是一双用红线绣的白色鞋垫,鞋垫上还别着大头针。“这是邹平给儿子绣的,还没绣完。”邹平的一位同事说,邹平空闲时会绣些东西,还曾见他给儿子打过毛衣。
据邹平的同事介绍,邹平性格内向,但和大家相处融洽,乐于助人。川林五处驻木里森林管护站主任郑军称,3月31日凌晨4点,他还曾打通邹平的电话,电话里他说已经在雅砻江镇了。“下午再联系,手机就无法接通了。进到山里,没有信号是常有的事。所以我们要求每到一处有信号的地方,就要向后方汇报情况。”郑军称,4月1日得知有人员失联的消息后,他开车就往起火点赶,后来才知道,邹平和杨达瓦一行遇山火爆燃牺牲。
4月2日,年仅43岁的邹平同志被评定为烈士。
接英雄回家
4月6日清晨5点,在家人的陪伴下,扑火英雄邹平的骨灰从西昌市出发,回到故乡大竹县。数十万父老乡亲,在南大梁高速月华出口、在爱国村村头、在街头巷尾,拉着横幅、手持白花、双眼含泪,迎接烈士回家。
当天下午3点10分,载着英雄邹平骨灰的灵车,从高速路口缓缓驶出,道路两边的群众集体脱帽迎接!“欢迎英雄回家”“你是大竹人民的骄傲”……当灵车越来越近,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哭喊声,无数父老乡亲痛哭不止。
随后,灵车载着邹平的骨灰,来到生他养他的爱国村。车子刚到村口,就响起了鞭炮声和乡亲们的哭声。家人端着邹平的骨灰盒和遗像,回到他的老屋。
警笛哀鸣,众车让道!在从爱国村到大竹县烈士陵园途中,全程拉响警笛,群众集体脱帽!道路两边,数百辆出租车头扎白花,一字排开,鸣笛致哀。
白云诉哀思,清明祭英烈!下午4点40分,邹平的骨灰被送到大竹县烈士陵园。邹平的家人将邹平的骨灰移交给烈士陵园,骨灰被盖上国旗。乡亲们神情肃穆,向英雄致礼、鞠躬、献花、道别,表达最后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