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一顿晚餐

更新：2019-02-23 11:42:12 　　　　　　来源： 达州晚报　

分享到：

手机读报看新闻，下载掌上达州

作者：　　　　编辑：庞岚月

□梁俊

每个周五，女儿从学校下班回家，进屋第一句话总是问她母亲，“今晚吃啥好吃的呢？”她老抱怨学校食堂的饭菜总是千篇一律，吃得味蕾都变得有些麻木。贤妻良母型的妻子，总会和煮妇们讨论交流做饭心得。每到周五，她便准备好不同的食材，变着花样做着不同口味的饭菜，看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妻子，“哎！现在的孩子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哦。”面对口味如此刁钻的孩子，我想起了我九岁时的一顿晚餐。

那年的一个晚上，早已饥肠辘辘的我们三兄弟正翘首期盼母亲给我们做晚餐。天刚擦黑，母亲扛着锄头回家，那时候是生产队集体劳动，她们那个组在一个叫做“歇凉树”的山沟里挖地。

见到母亲回家，我们三兄弟一下齐齐地围在母亲身边，“妈，我们饿了，快点做晚饭嘛。”迫于生计，父亲常不在家，我们三兄弟全靠母亲一个人带。在我们心里，母亲是一个万能的“魔法师”，因为她总能给我们惊喜。母亲用带着泥土的手摸了摸弟弟的头，轻叹了一口气，“娃儿们，等一下，妈妈马上给你们做。”9岁的我，稍稍有些懂事了，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心想，母亲能拿啥给我们做晚饭呢？俗话说，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母亲在自己的衣兜里掏来掏去，竟然掏出来十几个洋芋。原来，这是白天挖地的时候，刨出的原来洋芋地里捡漏的洋芋，其实，在挖地的时候，能捡到如此多、如此大个的洋芋，实属运气特好。“我捡到这几个洋芋，别人都很眼红”。母亲边说边麻利地把土豆的外皮去掉，“张家梁上张幺娘捡到一个土豆，用指甲剥了皮，直接生吃了，那还不是因为饿啊。”

母亲一面在把土豆切成片，一面嘱咐我们把“火儿坑”里的火烧旺，挂在“火担杆”上的铁锅里少得可怜的菜油开始滋滋地冒烟，母亲便把珍藏很久的猪油用筷子挑了一小坨混合点菜油熬了一下，然后倒下洗好的土豆片，不停地翻炒，再放了点盐。一顿简单的晚餐在母亲的翻炒之下，顷刻完成。

母亲把炒好的土豆片给我们三兄弟均匀地分成三碗，再把余下的盛给自己，我们弟兄三人迫不及待端着晚饭坐在当街的门口狼吞虎咽起来。这时候，母亲也吹灭了煤油灯，和我们坐在一起吃。

那是个秋高气爽的晚上，在海拔1100米的高山，夜晚月光如洗，照得夜空如同白昼一般，与屋里昏暗并带着气味的灯光相比，那简直是另外一个天地，清新的空气中，和着晚餐透出的香气，那味道真是太美了。

许多年后，我时常跟母亲讲起那次月光下的晚餐，“是啊，那个时候，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啥时候你们三兄弟才长大，啥时候我才不跟你们分饭吃，天天能有那么一大锅白米饭，让你们随便吃。”

而今早已成家立业的我们，每次去父母家“蹭”饭，父亲总是笑着骂我们说：“就你们最懒，还像小时候那样，坐在那儿当‘老爷儿’，要妈妈把饭端来放在你们手头。”母亲总是笑着说，“不分均匀，几个娃儿还不打架啊？你还别说，给孩子们盛饭，我就感到一阵充实，一阵幸福。”

如今当我们围坐在堆满大鱼大肉的餐桌前，感觉却有点腻味，我很怀念三十几年前母亲做的那顿晚餐。它赛过如今在各种调料“包装”下的精美食物做成的晚餐，更是难忘我们一家五口相依为命的那段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