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宾,女,1970年生,网名“凿冰煮雪”。通川区中医院内科医生,曾经的文青一枚。从医20余年,感悟颇多,常思述之与人,言之不尽泄于笔端。把自己所想所思所悟用文字表达出来,和朋友们分享快乐,分担忧伤。
爱花,就带它们回家
赵医生年轻时就会过日子,凡日常消费用品,能批发就不零买,计算两者间的价差,很有赚了一笔的成就感。然后养成习惯,有机会就逛批发市场,那一天,到了三圣花乡的花卉市场。
喜欢花,是近些年被强化的意识。年轻,心情是明朗的,要么骄阳如火,要么大雨倾盆,很少象现今中年这般阴霾。好似看透人世,少了愤懑生气的由头,但能感受到快乐的事物也变得稀少。用美好的东西,对抗不愉快的心境,让自己快乐,鲜花是最重要的手段。
花市如同仓库,划分为众多小格,每个单元驻守一两人,前面水插各色鲜花展示,后方货架堆放更多。这里的花不以支论价,以把,一把基本上10或20支,包裹紧实,便于抓拿和运输。
卖花者众,买花人更多。讨价还价中,买花人便抱着大把小把的花儿离开,价格是鲜花店的1/3-1/5。欺着价格便宜、品种繁多,我挑花了眼、活泛了心,不觉便选了一大堆。
老板取花的动作甚是粗鲁,一点不怕伤及花朵儿,提醒他小心些,嘿嘿一笑:哪那么娇气,一天进出这么多货,动作慢了搞不赢。在这里,花是货物。常想,这么多花,得栽种多少地,守在地边,该是件美好的事。
老板给玫瑰花剔刺时,把它们扔在地上,一脚踩在枝干上固定,看我惊呼阻止,很不耐烦道:“满身都是刺,不用脚踩怎么办?用手只能按花朵,你干吗?”
儿子小学,有天接他放学,看小子蔫哒哒地出来,说是午饭时吐了,老师让他自己拿扫帚打扫干净。听得一阵心痛,去找班主任理论,责她疏于关心,不及时通知家长。老师一席话让我哑口:“我是观察了孩子没问题才没通知家长;应该让孩子受一些磨砺;全班60多个孩子,每个孩子在这里都只是1/60。”
看这数量庞大的仓储鲜花,硬生生觉出凡尘闹市中个体的渺小。世上花有千千种,每种花有万万朵,我们手中的那一朵,只是这千千万万分之一,自己喜欢着便好,不要希冀旁人的眷顾。
我对花是温柔的,怜惜它们短暂的美丽、相聚的缘分,每每开到颓败凋零,才彻底丢弃。买花没有规律,与工作、心情、季节相关,除了花店的花,有几种花总是等待路边花农:春天的芍药、夏天的栀子、秋天的金桂、冬天的腊梅。看到沿路有这些花卖时,便知道又是一个季节来到,每年总要和它们相会一场。
那一天,家里的插花还开得正盛,没达到丢弃的标准,但是周末要到成都办事,知道会捎带大量鲜花,走前狠心把所有半老徐娘清场,以便集中花瓶待新枝。
几天后返回,庆幸自己英明的决定。在品种繁多的花色中迷失,缺少判断,地毯式覆盖过多品种。饶是我呼朋唤友慷慨相赠,剩余的各色花草,依然占据了所有容器(花瓶不够,动用了醪糟坛子),每个房间的配额都充足到奢侈。
安置好所有花花,眼球一一掠过,有种贪心的满足。其实这种大规模购花,缺少精挑细选,有些品种色泽花型并不美丽,较之前提前让位的花儿,还要逊色一些。所以,有时候,不是更好,而是时机正好。
总有朋友说,以前没见你多喜欢花呀?哎,以前如花年龄,憧憬人生精彩,想着时光正好,总怕辜负年华,哪里静得下来看花开花落。
倏忽半生已过,碌碌无为,唏嘘叹息之际,看那春意正盛时,花开最浓处,一样的凋零枯萎,便生出自我宽解的怜惜;待到来年花再开,又生出万物自然、生生不息的希望。
花的美丽,谁都不忍心拒绝。越来越喜欢花,实在是年龄的选择,如同老了,要穿大红鲜艳的衣服,对抗年龄带来的落差;也是在季节更替的花开花落中,安慰自己平凡的人生。
爱花,就带它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