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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久富
那个年代，在农村，一般家庭都比较困难。每年到“青黄不接”的时候，能干的会当家的家庭主妇总是想些法子来渡过难关。我们家在父母亲的勤劳节俭特别是母亲的精打细算下，口粮能勉强维持。为了全家能稍微吃饱吃好一点，母亲就用搞副业挣来的钱多买点粮食储备在家里。有一次，我因为要上学，父亲一个人到离家有30多里路的开江县普安场去买粮食。回来时，父亲到厕所去方便，由于疏忽大意，就把担子放在厕所外，等方便完后，发现装满稻谷的那一筐不在了，只剩下装有玉米的那一筐。当时父亲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要知道，那是一家人辛辛苦苦熬更守夜，像“做贼”似的积攒出来的“血汗钱”、“救命粮”啊。还好，那个真正做贼的还算有点良心，手下留了点“情”，还给我们留了一筐粗粮玉米。忐忑不安的父亲回到家后，被又气又恨的母亲骂了大半天。从那过后，每次要到外面去买粮食，母亲就叫我与父亲一路，好有个照应。
父亲虽然为人诚实厚道，平时不多言多语，但他爱憎分明，有是非曲直观念，关键时候更有骨气。小时候，有一件事对我的触动很大，至今印象深刻。
我们院子隔壁有一家姓郑的，“文革”时期是邻近的红星公社的一个主要领导，他女婿凭着老丈人某些方面的优势，在外挣了些钱，他们准备新修房屋。考虑到左邻右舍屋前屋后的排水问题，我们家新修房屋时，就在原址上主动退让了不少，主要目的是增大排水沟，增强排水能力。但这家人有些仗势欺人，恰恰相反，他们家修新房下基脚时，非要往我们这边挤占，这样一来，中间的排水沟就变得又窄又小，如果遇到下大雨山洪爆发，排水沟肯定要被堵，危及我们家的房屋安全。为了这件事，平时不多言多语、性格比较温顺的父亲挺身而出，不畏强势，据理力争，最后在大队和生产队的干部协调下，才妥善调解了这件事。
如果把父亲比喻成一座山，那么母亲就是紧紧依偎着这座山的一口港湾。我母亲比父亲大3岁。为人善良，贤惠、勤劳、节俭，处世细心、严谨。一根缝衣针，也居然能从“过门”时一直用到给女儿“陪嫁”。她不但干活在行，对大家庭中的一些事务，常常也能拿出妥当的主意。即便公婆在世，遇事也时常“点将”问她，左邻右舍，前场后屋的婆姨们，遇到扯不清的“麻纱事”，都乐意找她摆谈问计。
虽然母亲没有念过书，识字也很少，但我小时候喜欢听她摆“龙门阵”。在夏天，白天忙完农活，夜晚在房前地坝的凉床上纳凉的时候，在母亲面前爱问这问那。母亲指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讲牛郎织女，讲嫦娥奔月的故事。她还带着我和弟弟在屋前屋后去捉萤火虫装进玻璃瓶中用来照明，顺便也教孩子体会一下古人“囊萤取亮”的艰苦。在炎炎的夏日，母亲也给我讲“后羿射日”的故事……这些故事、传说，像滴滴春雨，渗进幼稚童真的心田。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