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华
经秋复又冬。
经过春的繁华,夏的火热,秋的澄净,坚硬的冬在人们五味杂陈的注视下走了过来。
冬,寒风肃杀,万物凋零。人们大多不喜欢冬的冷硬,不喜欢刀割似的寒风,不喜欢冷雨落在脸上的薄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可见冬不受人待见,连动物也不喜欢。那些冬眠的动物,是不是在逃避冬呢?人,如果可以选择,估计大部分也会选择冬眠。
也有喜欢冬的,特别是冬雪。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千片万片,纷纷扬扬,潇潇洒洒,落在屋顶,停在树梢,刹那间冬就成了一个冰雪的童话世界。
南方的雪像南方的女人,犹抱琵琶半遮面,娇小玲珑,温婉内敛。雪在空中飞舞,密密麻麻,似毛毛雨,停在半空,还没跟人打个照面,就羞羞答答地跑开了,徒自潮湿了大地的心。
北方的雪似北方的汉子,彪悍粗狂,爽直大气。雪,一网一网地落下,鹅毛般飘飞,赶着趟儿,不一会儿,只见得大地白茫茫一片干脆,雕琢出了一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阔世界。
南方有雪堆积的时候,也是寂静寒冬最热闹的时候。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去会会这难得的稀客:玩雪仗,堆雪人。姑娘们系一根红色围巾,在银装素裹的世界留下最美的倩影,完全不记恨冬如何夺走她们妙曼的身姿,用厚厚的冬衣裹得像笨重的企鹅。也有浪漫之人,独坐江边,垂钓寒江雪,颇有一番诗情画意。兴奋和忙碌早已驱走了寒意。
最记得小时候寒冬里母亲的温暖:当我们还沉在梦乡的时候,母亲就窸窸窣窣起床了,她升起炉子为室内加温,在火旁为我们烤暖要穿的衣服。母亲就是寒冬里的一把火啊。
南方不大有雪,冬日里我们的乐趣就是将盛有糖水的碗置于窗口做凌冰。哦,还有院子里的两棵柿树,当寒风吹光了所有的树叶,总有那么几颗因为太高没能摘下的柿子寂静地挂在树梢,在雪的映衬下,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它们分外醒目,似高高的灯笼,又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给我们春夏秋的念想,为我们燃烧起来年的希望。
在那艰苦的年月,总有那么些温暖,让我们幼小的心灵觉得这个世界并不凉薄。
母亲常说,瑞雪兆丰年。冬并不是一无是处,寒冷的气温也是害虫的克星。正是有了冬,有了冬雪,才有了来年的好收成!
其实,冬的凋敝只是表象,看似突兀的枯枝,里面积蓄的是生命的力量,厚积而薄发,待到来年春天,千树万树繁花开,千朵万朵压枝低,又是一个满园春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