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飞雪
1978年,无疑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乃至整个中国历史上都是浓墨重彩的一页。已经过去40年了,整理思绪,感觉到那时的每一个片段,依然十分温馨;回忆当年,始终觉得无比难忘。
那一年的高考是十年“文革”后全国第一次统一命题组织的考试。时间安排在7月20、21、22日。那可是大暑时节呀,一年中最热的日子!火热的夏天与难耐的酷暑,每一个当年的亲历者仿佛随着岁月悠悠已经散淡而去,但内心的激动与感慨却永远挥之不去。
1977年7月邓小平同志复出后,向中央主动提出分管教育与科技。当年9月作出了恢复高考的重大决定。父亲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对政策还是很敏感的。他从邓小平的决定中看到了儿子的希望:至少在去农村上山下乡的道路之外,还有一条可以选择的路,这条路就是高考。当年流行着民谣:穿皮鞋(上大学),穿草鞋(上山下乡)。父亲用这句话激励着他的儿子,提醒年轻人:你的未来可以靠自己去争取。当年懵懵懂懂的中学生,根本没有今天信息爆炸中成长的中学生的睿智和敏感,带着几分木讷与几分青涩,走上了考场……
整个国家那时候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时期。高考的录取工作完全是人工完成。这一年9月,每一个高考的成功者开始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直到今天,依然清楚地记得,我的通知书是晚上从父亲手中看到的。至于父亲什么时候收到,已经无从考证,因为老人家已经远去了……但是,父亲脸上的笑容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因为严父的形象已经深深地固化。
高考成功不仅导致自己肯定“穿皮鞋”了,而且自己的人生也彻底改变了。西方一些管理学家认为,人的一生大约会有7次重大机会。其中儿童时代与70岁以后两次机会,基本上无法把握。从青少年至中青年阶段会有5次机会,可是从概率上讲至少这当中要损失2次。这个理论的意喻是,人的一生真正的机会只有3次。不知道当年参加1978年高考成功的人,是不是算得上把握住了这次人生中决定自己命运的关键机会。
当然,这一代人,常常使用比较感恩的语言:“我们赶上了好的时代”。的确如此。因为学生高考的成功,老师们也声名鹊起,轰轰烈烈,领到了当年还很稀罕的奖金。后来一些老师还走上了领导岗位,真是“徒荣师贵”。学生的高考成功,所在的学校似乎一夜之间也成了名校,真是难以想象。
凡是有高考成功学生的家庭,顷刻间受到了社会方方面面的特别关注,让父母亲朋好友也喜不自禁,纷纷前来祝贺。那一段时间,可谓门庭若市,应接不暇。每一个家庭在准备儿子女儿大学的行李时,犹如女儿出嫁置办嫁妆一样喜庆万分。囿于整个当时国家经济还不发达,每一个家庭的经济能力还十分有限,除了高兴,真正拿得出的东西,实在没有多少,仅仅也是凑合凑合而已。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真正离开父母去大学报到时,火车即将发车的信号发出了,父亲从自己手上取下了全家唯一的“工业文明”产品——一只老式手表递给了我,那手表上还有父亲的体温呢!
……
2018年,不少大学同学小聚主题都是共同的:1978年秋,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家族,特别是整个国家的命运彻底改变了。因为那一年的冬至之前,伟大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原来,我们曾经参加的高考,只是这个伟大变化变革的若干前奏之一。
我们成了历史的见证者,
我们也是历史的参与者。
自然,我们很幸运,也骄傲。
1978年的秋天,在这一代人心中的关键词:
珍藏,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