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经过三十多年来的搜(收)集、整理,辑录了二百多首大巴山民歌和轶文拾趣,现摘撷一部分与读者共赏析。
4、包包散散
包包包包散散,
莫让妈妈看见。
明天天亮起来,
煮个荷包蛋蛋。
俗话说“小娃儿是摔打大的”。特别是一二岁的小娃娃,走路不稳又爱动,难免不摔个包包碰个皮皮,带娃娃的大人就要有一套哄娃娃的招数。你看反复几句祈福语:“包包包包散散,莫让妈妈看见”(其实很多时候就是妈妈在哄,好笑),再煮个荷包蛋蛋,到天亮就好了。小娃娃真乖,那哭声真就止住了。
5、大人为啥怕过年
新年到,新年到,
姐姐要花我要炮。
爸爸闷起不开腔,
妈妈瞪着冷锅灶。
原来穷家大人们,
一年最怕年关到。
旧时,每逢年关临近,就总会听到家里大人们为过年发愁的哀叹声。常言“小娃盼过年,大人望种田。”看看吧,好不容易望到过年,姐姐想的花(红头绳花),弟弟要的炮(鞭炮),不仅都落空,反招得爸爸闷而不乐,妈妈瞅着冷锅发愁。为啥是这样呢?小孩儿们逐渐大了才明白:穷人家没田没地,吃不饱穿不暖,哪过得起年啊!
6、欢欢喜喜过新年
新年来到喜洋洋,
大红的灯笼挂屋堂。
三十这天瞌睡少,
没等天亮我就起了床,
跟着爸爸去赶新市场,
买了冲天炮,还有小书包。
娘在家里办年饭,
姐在家里煮香肠。
正午一到鞭炮响,
家家喜庆过年了!
姐姐一身花衣裳,
还有书本,还有糖,
看似一对红蛋蛋,
花开脸上好漂亮!
这才叫真正过新年。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翻身得解放,再不愁吃不愁穿,怀装着中国梦,朝着社会主义康庄大道前进。歌词以孩童的视野采用记叙手法,写了昨天挂灯笼,今天赶新市场,穿花衣,放鞭炮,还有小书包,喜庆,也有寓意。
六、轶闻逸趣
(一)偷水缸
三十的晚上大月亮,
贼娃子进屋偷水缸。
聋子听到脚步响,
瞎子看见翻房墙,
哑巴大喊抓偷儿,
瘸子出门撵过梁,
爪爪注上去两巴掌。
贼娃子一看着了慌,
甩下水缸把命逃。
注爪爪(念zhua):川东北地方话,特指残缺的手指。
这是川东北一带农村流传甚广的一个戏谑段子。偷儿偷什么不可以,蠢得偷水缸!要知道,这种家用石料水缸,一般都在半吨重以上。一听“偷水缸”便晓是荒唐至极的大笑话。但段子的文化意向并不完全在于玩戏逗乐,也蕴含着教化童心的意韵:除夕之夜不忘后院安全,一方平安人人有责。作品运用反思维方式,颠倒一般逻辑思维程式,打破常理,讲出捧腹、荒唐、贻笑大方的故事的同时,把不可能的事(偷水缸)变为可疑、可信(至少让听故事的几岁孩子三十晚上要提高警惕、防贼),抖出噱头笑料,寓教于乐,用嬉笑告诉孩子们,过年也别忘了防贼娃子!
(二)“文革”对联
农村,山乡,一个生产大队队部门口,红纸黑字:
上联:今天批判明天批判天天大批判
下联:你也斗私我也斗私人人大斗私
横批:革命不吃饭
数日后,对联旁边,一张白纸黑字小字报,评论道:
(对联对对联)对不对,对也不对,不对也对,谁敢评说对不对;错不错,错也不错,不错也错,谁能断论错不错。
再数日后,对联对对联旁边,又加一白纸黑字小字报:
真可谓,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我看,这对对联,对来对去,都已自解,毋庸多言了。
(三)新时期对联
上联:忆往昔,红米饭,南瓜汤,老婆一个,小孩一帮
下联:看今朝,白米饭,王八汤,小孩一个,老婆一帮
这种违逆常理的段子,在民间并不鲜见,它是一种针砭时弊、讽喻贪腐的文化现象,起到了向贪官投“匕首”、掷“利刃”的作用。
(四)成年谣·旧时过年(二首)
一
年难过,年年难过,年年有年,年年都要过,过吧过吧过,过后不难过。
二
日日了日,日日不了,想哪日才了不了日;年年过年,年年难过,望何年不过难过年。
两首非童谣过年词,都集中说明旧社会穷人家过不起年,以至害怕过年,因为办不出一顿有鱼有肉有米有面有酒有菜的年饭,给孩子买不起新衣炮仗,所以一到过年就辛酸难过、怕过年。其实时下,由于受过年旧年俗的影响,每到春节来临时,也有不少人家叹息“年难过”,因为请客、送礼加打发“压岁钱”,不备一定数额的红包,这年也是过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