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宝塔坝,看不见远方,唯有包围在四周的荷叶残枝。雾,薄薄的,远方的山,隐隐约约。
在不自觉中,冷风有些凉意。时不时从枯荷的塘中飞出一只白色的鸟,眨眼之间,又落入枯荷之中。再看附近还有几朵没有枯萎的荷叶,如盖如盘,似乎在对抗着季节的轮回,不想与自己的青春离开。
六月七月,人流如织。十月的早上,除了鸟鸣,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文人。雾越下越重,空中有雨滴下。看来不是枯荷不愿意迎接我,而是老天似乎在说话,为何一人行走于荷塘之中?
望荷亭还在梦中吗?是不是打扰了你的清梦?让我和你相伴,在你的怀中,聆听秋荷的声音。万荷无言,唯有越来越黑的颜色逼近我的眼睛。宝泉塔耸立千载,风雨不倒。枯荷残枝歪歪斜斜,无水无花,像野草,像流浪,像梦里,像回首。
高高在上的望荷亭,虽然没有高入云天,倒也可以将宝塔坝尽收眼底。还记得荷花盛开的模样吗?还记得荷叶田田小舟穿梭吗?这时的宝塔坝不是没有灵性,而是在大道无言中感受天高地远。
亭台有水,照得出人影,犹如床前明月光。不能坐下,只有徘徊。祈望雨不要再下,可是它一直在下。步下望荷亭,仍如上来时的瞬间,枯荷是枯荷,田野是田野,宁静是宁静。
周围的树,它们的叶子黄了。意味着他们即将落叶归根。荷叶们心照不宣,一起走向秋的深处。宝塔坝的故事不用叙说,荷花知道,树叶知道。千百年的往复,犹如这荷叶荷花的盛开与枯萎。此时我在想,我就是一株荷叶。
刚才上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在停车场做作业。下来的时候已不见踪影。远处传来的鞭炮声轰鸣声车鸣声,没有搅扰我的脚步。我想与这枯荷亲近些,再靠近些。我要记住你老去的样子,和我徒生的白发。
绿油油的小白菜和蒜苗,还有盛开的扁豆花,似乎在宣示着,深秋并不是那么肃杀。枯萎的并不代表它的逝去,生长的也不要炫耀自己的活力。我来了正如我去了一样,我想着正如我空白一样。我是属于这个秋天的早上,你在那个秋天的远方。
雨越下越大,我只有躲在伞下。不要挪动脚步,站在这里。悠悠然似乎睡着了,飘到这枯荷之上,像风像雾又像雨。睁开眼睛,遍地是荷花,满目是青翠,花香沁鼻,一只大鸟带我扶摇直上。
宝塔枯荷,不和你说再见,因为明年你不在这里花开,还会在其他地方花开。我的离去还会重来,正如我无数次地来来去去,只有你与我相伴。枯荷残枝啊,你不孤单我也不孤单。我回去的时候还要唱首歌,云想衣裳花想容。
□陈自川